司馬懿緩了一口氣過來,喘息未定,他顧不上其他,連忙去看辟邪的傷勢。
辟邪臉色慘白如紙,前胸已經完全被鮮血所浸染了,氣若游絲。
“大內官……大內官……”司馬懿試圖將他扶起來。
辟邪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斷斷續續地道:“……很好……咱家終于可以去……去見先帝了……司馬懿……謝謝你送我上路……”
言畢,頭一歪,氣絕身亡了。
司馬懿臉色變得陰郁起來,本來他以為控制了辟邪,便可以從辟邪嘴里掏出實情,知曉密詔的真正下落,但他似乎低估了辟邪對曹叡的忠心程度,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背叛曹叡。
司馬師有些局促不安,方才那一劍他確實是下手急了些,只顧及要去解救父親,沒想到卻因此而殺了辟邪。
“父親,我……”
司馬懿擺擺手,并沒有一點怪罪司馬師的意思,輕輕地長嘆一聲,道:“對于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你就永遠也不要指望能從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
“可是,方才王業刑訊逼供時,辟邪只挨了十幾鞭子就抗刑不過,全部招供了,為何現在卻寧死不屈?”司馬師疑惑地道。
司馬懿看了一眼辟邪的尸身,緩緩地道:“是我們低估了辟邪對明帝的忠心,先前他所招供的,不過是他個人的事,如今牽涉到了明帝,辟邪便是死也不肯招供的,所以,不管你殺不殺他,都沒有什么區別了。”
司馬師惋惜地道:“辟邪是密詔的唯一知情人,如今他死了,密詔落在何人的手中,我們便無從得知,這根刺不撥除,終究是寢食難安。”
司馬懿此刻也是眉頭緊蹙,本來是算無遺策的局,最后的結果卻出現了一個致命的漏洞,在司馬懿看來,辟邪貪婪、膽怯,只要采用威脅利誘的手段,不相信他不會招供。
但辟邪再貪婪再懦弱,卻有一顆忠誠護主的心,他和曹叡的情誼已經是遠遠超過了主仆的概念,為了維護曹叡,辟邪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再顧及了。
曹叡的密詔究竟是什么?這個密詔究竟在何人的手中?
這密詔就如同梗在喉中的一根刺,讓司馬懿感到很不舒服,盡管他現在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脅,但這一紙密詔,終究是一個隱患,讓他寢食難安。
司馬懿很清楚,無論是曹操還是曹丕乃至曹叡,都沒有真正地來信任過他,那怕是給他極高的位置,但卻同樣也是時刻提防著他。
這紙密詔,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明面上的對手,那怕再猖狂,司馬懿都沒有放在眼里,但暗中潛伏的對手,卻讓司馬懿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不得安生。
看不見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本來這次借助于張當之手,可以從辟邪身上搞到有價值的線索,但由于辟邪寧死不屈,讓司馬懿最終是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