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沢還記得那時他愉悅的心情。只是這種愉悅在被打擾了好事時就全變成了不耐。
他以為沈棲衣也會像其他人那樣。
但從頭看到尾的沈棲衣沒有任何表示,也是和現在這樣一模一樣的淡然,連眼角揚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他本該感到放松的。
但實際上他當時的感覺和一腳踩空沒什么兩樣。
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強忍住不快,還夸了沈棲衣一句。
說他懂事,沒有大吵大鬧,讓他丟臉。
沈棲衣當時的表情很有點怪。
像是好笑,又像是莫名。
聯系現在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種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小丑戲子。
事發突然,顧沢突然接觸了大量信息,還沒能理清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但他已經本能的意識到,他大概是被耍了。
徹徹底底的,連臉被人撕下來踩在地上。
虧他還覺得沈棲衣是因為他訂婚生起難受,才賭氣和他提分手。
結果人家就是沈薔堂哥
說不定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就像當初冷眼旁觀他和別人在一起一樣,現在也一點都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要訂婚。
顧沢其實是個很重視顏面的人,這會兒倒是不重視了,盛怒之下,他的理智極速蒸發,很想做點不那么“體面”的事情。
然而恰在此時,沈薔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仿佛一根釘子,死死把顧沢的腳釘在了地上。
無論如何,訂婚已成定局。
他不能不顧家里。
沈棲衣隨手揉了把沈鹿安的頭。
少年脾氣差得像個噴火龍,一頭淺金色短發卻軟的不得了。
剛才還桀驁兇狠、仿佛被入侵了地盤的狼崽的少年再次被順毛,有些意外的挑眉,懶洋洋掃了他一眼,毫不掩飾的輕蔑。
知道這人可能是未來的親戚,但他連聲招呼都不想打。
沈薔有點尷尬,但她知道這堂哥的性格,也不是真心想維護顧沢,也就沒有開口。
救護車來的很快。
“那就辛苦學長,送我妹妹回去了。”沈棲衣示意了地上躺著的人,就要跟著離開。
到底是在他店里出事的。
顧沢剛冷靜下來一點,一看他要走,脫口而出“我跟你們一起去。”
見幾人看過來。
他瞟了眼還死死蜷縮在地上的紅毛,語氣生硬“那好歹也是我朋友。”
他本意是想說他得跟去看看紅毛的情況。
只不過別人不會這么想。
沈鹿安發出一聲嗤笑。
顧沢朝他看去。
沈鹿安大喇喇對他翻了個白眼,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果然是朋友啊。”
一樣垃圾。
顧沢忍了氣沒和他計較。
他有話想問沈棲衣。
問清楚,這段時間,沈棲衣究竟是不是在耍著他玩。
但他沒想到,沈棲衣聽完他的話,便從善如流地放下紅毛,往后退了一步。
“行啊,那就麻煩學長了,”他頗真誠地說,“你送你朋友去醫院,我送我妹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