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平是當著巷子里的人面走的,初時大家只以為是他有事出門,又過了幾天,還是不見他的影子,只有隋玉帶著隋良天天出去放豬羊,日出開門,日落閉門,這下巷子里的人心里犯起嘀咕。
這日午后,隋玉挎著筐去菜園,坐在巷子里做針線的婦人拉住她,問“好長時間沒見到趙夫長了,他又回老家了”
“不是回老家,出門辦差了。”
“辦差辦什么差”這下在座的七八個人都精神了,“誰下的令我家男人沒聽人通知啊。”
“曲校尉叫走的,具體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隋玉裝傻充愣。
“就叫走了他一個人”衣著較好的婦人問。
隋玉搖頭,“這我不清楚。”
一問三不知,這些婦人也就不再跟她打聽,隋玉站定跟她們聊幾嘴莊稼地里的事,就去菜園挖菜。
二月半撒下的蘿卜籽,過了三個多月,根下的蘿卜頭已經不小了。隋玉將葉叢大的蘿卜秧拔起來,拔出的蘿卜個個有巴掌大,三十多個蘿卜裝滿一筐,她又去剜一捆苦菜,用莖長的野草搓繩捆好,她一手拎筐一手提菜出菜園。
一進家門就聽見了豬哼哼聲。
“來了來了。”隋玉將蘿卜秧從筐里抱下來,捧五個嫩生生的蘿卜丟豬圈里。豬越長越大,食量也跟著大增,糊弄肚子的稀湯已經滿足不了它,除了一天三頓食,半上午半下午還要再喂。
隋良趕走來啄菜的雞,他拖著木盆過來擇菜,葉黃的、蟲蛀的菜劈下來喂雞,剩下的都扔盆里。
“去去去”隋玉揚手趕雞,“一個個都餓死鬼投胎,出去找蟲吃不行家里有人你們就守屋里。”
雞群趕走又圍過來,隋玉沒法,她進柴房拿砍刀出來,又拿幾個蘿卜剁碎,蘿卜秧也切成碎屑,混著碎蘿卜倒雞食槽里喂雞。
兩只羊也在叫,隋玉看看筐里不多的蘿卜秧,干脆都倒了喂羊。
“良哥兒,我再去菜園一趟,你在家玩,不想一個人在家就去找臘梅嫂子家的大頭二丫。”隋玉交代。
隋良點頭,但他沒出門玩,等雞吃完食,他拿掃帚過去掃殘渣,殘渣混著雞糞倒花椒樹旁邊。
“有人在家嗎”
隋良拿著掃帚走過去,門外的人他不認識。
“就你一個人在家你姐呢”男人問。
隋良擺手,意思是不在家。
男人沒進門,他站在巷子里等著,等隋玉回來,他直接問“趙夫長出什么公差去了”
“男人的事,我哪兒知道。”隋玉搖頭,“你想知道什么去問老牛叔,他或許比我清楚。”
這是趙西平那晚上交代她的,一旦有人問,她就裝不知道,她一旦露出什么苗頭,以后在家不會落清凈,個個恨不得刨根問底。
正好老牛叔過來了,男人過去打聽,其他聽到聲的人也陸續出門,這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戍卒多是如此,怕動蕩怕打仗
,但又眼饞軍功和富貴。若是種地,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在家種地,要窮一起窮,那就相安無事。一旦有人冒頭,哪怕是功名利祿一樣不沾,有的人就開始輾轉反側,心躁得難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