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花兒聽到敲門聲,她放下手上的布走出去,她沒有應聲,輕手輕腳靠近院門,試圖從門縫里看人。
隋玉聽到腳步聲,她出聲說“是我。”
佟花兒快步過去拉開門栓,怕妓營里的人會再找來,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一直是能不開門就不開門。
“老牛叔不在家”隋玉問。
“家里的柴不多了,我在家看著阿水,他出去打柴了。”佟花兒又關上門,說“屋里燒的有火盆,進去坐。”
阿水在床上爬,看見隋玉進來,她張嘴咯咯笑,露出幾顆小米牙。
隋玉沖她笑一下,說“阿水的嘴巴和鼻子長得像你。”
佟花兒沒作聲,她拿起床頭上搭的布,熟練地給阿水擦去口水。
“你怎么過來了”她知道隋玉沒事不會過來。
隋玉臉上的笑一收,說“我去看春大娘了,打算明天去長城那邊走一趟,你有沒有托我帶去的”
佟花兒手一抖,手指戳進阿水的嘴里,戳到她的牙根,她疼得哇哇哭。
“別吵。”佟花兒心煩地抱起她。
火盆里的柴燒沒了,冒起一股濃煙,隋玉趁機走出去,說“我先回去了,你晚上給我送過去。”
佟花兒快步送她出門。
夜色落下時,佟花兒敲響隋玉家的門,她將懷里藏著的一件絮著蘆花的夾襖塞給隋玉,時間太緊,她手里銀錢有限,只能匆匆去街上買兩尺布和兩斤蘆花趕工縫了件夾襖。
“別跟你堂兄說我的事,幫我、幫我”佟花兒哽咽地說不出話,她狠狠擦去眼淚,啞聲說“幫我看看童哥兒,我太想他了,讓他”
眼淚如斷了線往下掉,佟花兒捂著酸疼的胸口說不出話,她深喘幾口氣,勉強說“如果童哥兒不在了,求你瞞著我,我我”
她不知道再說什么。
“我曉得了。”隋玉進灶房舀一瓢熱水,說“洗把臉。”
佟花兒擦去鼻涕,她伸手捧水洗臉。
隋良從屋里走出來,佟花兒看見他又要掉眼淚,她多希望從沒生過這三個孩子,從她肚里出來,都是命苦的。
擦干臉,隋玉拿出駱駝油讓她摳一坨抹臉。佟花兒擺手,整理好情緒,她低著頭往外走,不忘囑咐說“栓上門,夜里別開門。”
佟花兒走了,隋玉落下門栓,她放下手上的夾襖,提起豬食去喂豬。
三只羊賣了兩只,還剩一只母羊,隋玉舀一瓢豬食倒給它,剩下的都倒了喂豬。
“明天我一個人過去,你在家自己煮飯吃。”隋玉跟隋良說,她交代道“天黑了就關門,我若是回來晚了,你別出去等,我回來會喊門,其他時候誰來都不開門。”
隋良乖乖點頭。
第二天,天色剛放亮,隋玉就裹著狼皮牽駱駝出門了,除了一串草鞋和一件夾襖,她什么都沒準備。
迎著狂風向北狂奔小半天
,靠近長城的時候,隋玉看見城墻根下密密麻麻的人,工事防御暫停修筑,奴隸們忙著運送糧草。籍端水現疏勒河河面寬闊,冬日河水流速緩慢,載有糧草的船舶飄在河面上,奴隸們上上下下搬運打捆的豆桿、苜蓿草、以及糧袋。
隋玉剛靠近就被兵卒攔阻驅逐,她解釋說想來探望親人,兵卒不給通傳,更不讓她靠近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