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多余的事,收好你的手腳。”
緊隨而來的,是帝王猶帶威壓的敲打。
“兒臣不敢”
姜寰立即俯身叩首。
此時外頭忽然騷亂,如今不是在宮中,園子里沒有宮室那樣不透風,有人在外面大聲呼喊“陛下臣請見陛下”
曹鳳聲反應過來,立即走到外面門口“怎么回事”
陡然,他目光一滯。
外面有個青袍官員跪倒在一群宦官面前,禁軍的刀槍都指著他,他卻不管不顧,雙膝擦著地面一寸一寸地往前挪“臣袁仲,請見陛下”
“小榮,還不去將袁大人扶起來”
曹鳳聲瞪了一邊的曹小榮一眼,見曹小榮連
忙親自去扶那袁仲,那袁仲卻像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根本扶不動,曹小榮下心里罵娘,只得撂開手。
曹鳳聲神情一冷“袁大人這是做什么明知陛下龍體欠安,又是先太子忌辰,您卻在此時硬闖,您安的什么心哪”
那袁仲卻不理他,迎著禁軍的刀槍,雙膝一邊往前挪動,一邊高聲道“陛下臣袁仲,建弘三年進士出身,不憑家世,不敢枉法,承蒙圣恩得此五品官身,在其位,只敢謀其政,數年如一日,不敢忘君父圣恩然,今有首輔陸證,借修內令之名,行黨爭之實,僅憑臣出身白蘋之鄉,便污臣庸碌,更加罪吾父作禍鄉里,臣父子何其冤枉陛下陸證仗著您的信任,用一個修內令將朝廷攪得天翻地覆啊陛下”
“袁大人瘋了”
曹鳳聲在階上緊皺眉頭,命令禁軍“快,將他拿住,拖出去”
一時間,禁軍數只手伸向袁仲,那袁仲卻仍在哭喊“陛下您看看吧如今的朝廷已經快成他陸家的了陸證只手遮天,他要將我等出身白蘋的這些忠臣挨個害死他才甘心哪吾父昨日冤死,血還沒流盡修內令不是國之良策,而是他陸證鏟除異己的手段都是他的手段他陸家的人欺上瞞下,做了多少骯臟事,清吏卻沒有清到他們頭上去因為他們有陸閣老這位守護神”
袁仲像瘋魔了似的,末了竟還罵起來臟話,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傳入了內室里,姜寰神色怪異,看向一旁坐在圈椅上的陸證,他竟紋絲不動,那張臉上一絲多余的表情也沒有。
“臣袁仲拼死以諫之,惟愿君父不再受奸佞所蒙蔽”
那袁仲嘶聲力竭,抬手一撒,寫滿墨跡的紙頁如雪片飄飛“請陛下明鑒陸家所為樁樁件件有違國法,陸證非但不管,更放之任之,陛下他陸家已是參天之木了”
“曹鳳聲”
建弘皇帝一手撐住床沿,姜寰連忙去將他扶著坐起身,建弘皇帝一把拂開他的手,沉聲道“忠臣他算什么忠臣像條狗一樣在門外亂吠就是我大燕的忠臣了他要死是嗎朕成全他”
曹鳳聲聽見帝王這道滿含怒意的聲音,他立即轉過身,外頭竟飛起細雨來,在那被風拂動的白幡旁,他居高臨下,看著階下被長槍制住不能再進一步的袁仲,片刻,冷聲道“來啊,袁仲驚擾圣駕,辱罵首輔,剝去官服,拖出園子亂棍打死。”
細密的雨絲很快聲勢變大,淅淅瀝瀝的聲音拍打著窗欞,天邊悶雷聲響,外面濃云重霧,內室里燒著銀絲炭火。
建弘皇帝倚靠著軟枕,咳嗽了幾聲“修內令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到底做什么用,沒有人比朕更清楚,無論朕在,或不在,任何人都休想撼動它。”
他慢慢地抬起一雙眼來看向陸證“朕從來都知道,修內令是你為朕而傾盡畢生心血所鑄的政令,你守著它,就像守著朕一樣。”
“那是你的心血,也是朕的。”
雨聲滴滴答答,建弘皇帝仿佛從來都沒有這樣精神過,他雙頰凹陷,卻有紅光,那像是透出皮膚的氣血,他喟嘆著
“走到今日這一步,委屈你了,老師。”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