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國之功,早就封無可封。
少年天子戰戰兢兢的捧著禪位詔書,在近臣的擁簇下伏請讓位,“朕位微德薄,得顧公相扶,忝居天子之位五載,然德不配位,終致禍患。夫大道之行,選賢與能朕追慕先時堯舜之道,愿禪位顧公,以定天下之心。”
顧易將人扶了起來,開口仍是推拒“臣德行不足,不敢受之。”
顧易沒答應,但這一行至郊野迎接的百官群臣心情都很平靜“三辭三讓”么,禪位一貫的流程,要是第一次答應了才是不妥。
事實上,以顧易這些年在朝中地位,他一旦透露點意圖,早就有人在小皇帝耳邊提起禪位之事。但是顧易一直沒表態,朝中也沒人吭聲,蕭旻就謹小慎微地當了這五年“皇帝”。
而到了如今這地步,就算沒有人在他耳邊提起,蕭旻也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態度了。
這會兒顧易行禮,蕭旻既不敢避開、也不敢心安理得地受著,簡直是僵硬哆嗦地任由對方行完這一禮,拼命想要說點什么挽救局面,但開口卻是一句,“顧公節哀。”
對上下首的人略顯詫異的目光,蕭旻臉色刷地一下慘白下去。
他記得來時母后的叮囑,顧公為人重情意,如今顧府出了那樣的事,便是大勝歸來,心底也不見得有多喜悅。他去迎接的時候要萬萬注意,不可面露喜色、也少說慶賀之語,只把這“一辭一讓”的過程走完,就速速回宮。
蕭旻很想活命,也很聽這位和他并無血緣但確實是同一立場的母后的話。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是沒露喜色,但卻說了這么一句要命的話。
氣氛陷入了僵硬的凝滯
。
顧易終于從小皇帝那緊繃的神情中意識到什么,匆匆說了句aaadquo臣失禮aaardquo,便翻身上馬,拋下這郊迎的文武百官,直奔家中府邸而去。
想看歲既晏兮寫的舉案齊眉,終是意難平快穿第115章結發完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路邊的風景隨著馬匹的疾馳在眼中劃成了殘影,冷風宛若利刃般從臉頰上切割而過,顧易不想多想,但是一幕幕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浮現有臨別時月娘強打起精神仍顯得蒼白的臉色、有那隨筆閑語皆是家中趣事的家書、又有袁竹垣在送來的政務中輕描淡寫提起的道州之亂已平
他早該想到的。
一州之亂波及如此之廣,月娘怎么可能袖手旁觀又怎么可能在家信中半點都不提在看見袁竹垣在政務中對道州之亂語焉不詳時,他就該猜到的
畫面在腦中不斷閃現,每一幕都在提醒著他的疏漏。像有刀子在來回凌遲著血肉,疼得人不自覺的痙攣。
顧易這么一路疾馳,卻在最后一個轉角處急急勒停了馬頭。
他不敢再往前了。
他害怕看見那個結果。
長長的嘶鳴聲在空曠的街巷上空滑過,那之后卻是長久的靜默,馬蹄焦躁地在原地的踢踏聲仿佛無言的催促。
顧易終究還是走出了那個轉角。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府邸,但當一道道白帆縱橫著高高掛起,他卻陡然生出一股陌生感來。
不,并不陌生。
封存的回憶翻涌地浮起,時隔多年,與眼前的這一幕彼此重疊。是以,當那個身著孝服的少年緩步走近的時候,顧易居然生出的一瞬的恍惚那是青奴還是當年的他自己
直到對方將厚厚的一沓書信遞了過來,低聲“娘的信。”
顧易怔愣接過這信。
恍惚間,溫柔的低語在耳邊響起。
對于逝去的人,你身上背負的不該是愧疚,而是他們對你的祈愿。不管是你爹娘、你的兄長,還是
月娘她自己。
所以,每年都給我回一封信罷。
告訴我、你有在好好實現我的“愿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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