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丈夫在一樓的廚房準備待客的午餐。
變成吸血鬼后,丈夫從我日漸孱弱的身體手中接過家事與料理的任務,而且竟然味道都很不錯雖然我并不能夠品嘗出來它們與白蠟有什么不同。
丈夫的高中前輩來家里做客,其實是很難得的事情,我基本上沒有見過他關系很貼近的朋友,同事也只是泛泛之交,自從我身體變差后,丈夫口中的那些名字便從來沒有邀請到家里來做客過。
他們交談的時候,我像屏風一樣待在旁邊看關于周末藝術展覽的畫冊,那些蒼白的話題我其實沒什么興趣。
丈夫做什么我都會支持的懷抱著這樣的想法,在現在只剩下這位客人的茶室里,我恍若無視地在房間的角落里低頭看書,沒什么防備或者其它想要聊天的想法,畢竟對他我只有很淺淡的印象。
因為,
實在太年輕了嘛
無論從外貌還是氣質來看,都有著介于青年和男人之間的朦朧感,我完全沒有想過他這位前輩是比成熟冷峻的丈夫還要年長幾歲的事實。
本來就是很少接觸過的類型,昳麗漂亮的男人,讓人想起冰藍色的玫瑰玻璃花,或者奢靡錦簇的浮世繪。
個子很高,身姿修長,性格也很活潑,總是淺笑著,毫不遮掩自己耀眼的樣貌的樣子就是很會受人歡迎的樣子,如果我年輕個十歲,一定會很憧憬這樣的對象。
但我已經結婚四年了。
雖然用“人。妻”這個詞來自居還是有些赧然,但也很顯然跟學生時代的審美不一樣了呀,就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一樣。
與其說不感冒,倒不如說,他身上充滿了悠然與昭氣神秘的氣質對現在的我吸引力減弱了很少家庭主婦派和年輕老師派還是不一樣的吧這樣想著,我略微低頭,抿起唇,出神地輕笑了一下。
而且那雙眼睛雖然隔著墨鏡,仍然能感受到噙著笑意的銳利壓迫感,不需要站起來似乎能夠輕易地將我拋起的身軀和什么格斗比賽的證明。
只是眼神就有不容忽視的、仿佛靈魂都無處遁形的視線,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矜貴和悠然,長眸微微彎起時,實在是讓我想要下意識避開對視。
太聰明的感覺,和這樣的人相處,什么都很容易被看透吧。
丈夫的話就不一樣,雖然眼睛是更加深邃的混血類型,但因為總是微微低垂,有著內斂的沉默感,很是憂郁的樣子讓我沒有那么地感到被明確都注視著的感受,反而讓我總是捧起他的臉,蹭他的眼睛貼貼什么的。
如果是沒有什么熟稔感的類型,連說話都會覺得微微地尷尬吧本身也不是很熟基本是處于灰原和丈夫口中前輩范疇的存在。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是很健談的類型。
“夫人,比上次見面還要瘦呢。”這樣說著,他的語氣很溫和。
上次見面怔然地想了一下,還是在結婚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和丈夫在電玩城遇到的時候。
那時候他插著兜,手里拎著一個人高的毛絨玩偶,還有幾個小袋子裝著娃娃機抓上來的紀念品,遠遠地抬起手臂打著招呼,四肢本來就修長健美,那樣高的個子、結合大包小包的陣仗很是引人矚目。
我和丈夫用完餐,抓了很久的娃娃機都沒有成功。甚至有些失落,就這樣遇到了這位婚禮做伴郎的前輩。
比起我略微難過的狀態,他簡直算得上是意氣風發,寒暄幾句后,直接“欸”了一聲,噙著唇笑著給了我一個小包,說是紀念日的禮物什么的。
現在想起來,客人送禮物時的言語真的很模糊呢也沒有說明是我和七海的紀念日,倒像是什么見面紀念日或者友人紀念日,跟他有關之類的。
呀,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他是很會討人喜歡的類型。恍若融化的椰漿版順滑清爽的語調,從好看的唇形里吐出的言語那樣地好聽,哄得那時候失落的我抱著包里的娃娃開心了好久。
丈夫卻有點莫名的不開心,一直壓著唇沉默,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轉身一次性就抓上來了紅金魚的毛絨娃娃,精準又迅速,幾乎沒什么猶豫,他接過那個紙袋子,很是冷淡地換了只手牽我,到了家里就擺在茶室的櫥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