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沒門沒窗沒通風,呂想還在這里被嚇過,哪里會主動到這兒來。
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咚得一聲。
余光里,一張熟悉的面孔從頭頂廚房通下來的升降機里滾出來,連帶著戒斷的上半身。
她幾乎是本能地抽搐了下與自己的臉對上視線。
這張臉半貼著地面,臉上帶著星點血跡,死不瞑目地睜著雙眼。
腰部被截斷的部分和大廳里的下半身一樣血肉模糊,橫截面掛著腸子與內臟,血跡黏著地上的灰塵,不分你我。
一股酸味涌上喉嚨,想吐,卻因為被扼住喉嚨吐不出來。
沒有臉的下半身完全沒有帶著臉的上半身來的沖擊力大,san值在瘋狂下降,大腦缺少氧氣的供養,再面對這驚悚的一幕,精神幾乎在恍惚的崩潰的邊緣。
就在許之漣以為要害死這具身體的時候,她突然渾身一輕,好像靈魂出竅了一般恍惚。她隱約看到真正的聞酌出現在了地窖里,抓上了這個鬼影的手。
鬼影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突然發出尖銳的鳴叫,刺得她耳朵疼。
鬼影試圖抽出手臂卻來不及,被聞酌的手觸碰到的地方就像被漩渦吸收了一般開始流動,影子越來越淡,慘叫聲也越來越重。
聞酌是通過鏡子觀察到自己的身體被“呂想”引誘走的一幕的,他本沒把呂想和朱爾斯聯系在一起,倒是柳卿突然來了句既然朱爾斯是男的,又有點特殊癖好,他會不會覬覦女性乘客的身體或者選一個面貌相對完美的男性乘客身體作為載體
雖然只是推測,但還真的很有可能,再一想到呂想有幽閉恐懼癥,大概率不會選地窖這種地方做躲藏點,聞酌即刻趕了出來。
但目前的突發狀態也叫他一怔還以為能被自己吸收的只有鏡里世界的鬼魂。
身體被一股奇怪的能量充盈著,脹得有些痛苦。腦子告訴聞酌剛收回手了,可手卻十分貪婪。
啊,他現在也沒腦子,畢竟身體都快被掐死了。
“放手”一道聲音傳來,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近在遲尺,好像有誰在叫他的昵稱。
小魚崽。
只有一個人敢這么叫。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先放手,想吃的話以后再”
以后再什么吃什么
聞酌聽不清,思想一片空白,說不清的感覺充斥著全身,很脹很壓抑,布滿惡意的負面能量,像是要把他撐爆。
可另外一方面,他又有些怪誕的滿足感。
不過他還是順從地松開了手,直直地倒進自己的身體,砸向地面,疼痛感并沒有席卷而來,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溫的懷抱。
“哥”聞酌幾乎是無意識地呢喃著,“我想睡覺。”
席問歸渾身一顫,首次體會到心臟一麻的感覺。
聞酌小時候他哄騙過很多次,想聽聞酌叫聲哥哥,但從未如愿。如今聽到,只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被虛化了,不重要了,偌大的黑暗里就剩下倒在他懷里的小魚崽。
席問歸將懷里的人摟緊,安撫地啄吻其耳朵,原本已經到嘴邊“天要亮了”也變成了輕聲的低語“想睡就睡吧,我在這兒哪也不去。”
哪也不去。
不會再消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