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闊輕輕皺了下眉,覺得她這反應奇怪,“其他事改時間了。”
他說著,伸手推開包間門。
偌大的圓桌,桌上精美盛宴,卻是空無一人。
沈闊走進去,將里面掃視了一遍,回頭問,“沒人”
景檀垂眸,進了包間,將門輕輕帶上,“他們臨時有事,過來不了。”
沈闊漆黑眼眸落在景檀身上。
他能覺察到一些不對勁。
“既是提前約好今晚吃飯,什么事突然取消”
面對沈闊的追問,景檀微微側身,不太想回答。可他身形挺立站在自己面前,擋住了圓桌上方耀眼的燈光,那雙向來深邃帶著壓迫力的眼神隨他的遮燈而生的影子落在自己身上,不容置疑要她說出個所以然。
“黎阿姨突然孕吐不舒服,父親帶她去了醫院,”她低眸,手指無意識捻著針織衫衣角,聲音輕輕的,“十分鐘前打的電話,說不過來了。”
她低著頭,從沈闊的角度,只能看見她臉側垂下的幾縷發絲和其遮擋著的,隱約能瞧見的輕顫長睫。
他能直觀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的低落情緒,盡管她在努力遮掩。
他想,事情她沒說全。
景檀的確只說了一部分。
另外那部分,她不想說,而且,那要怎么和沈闊說
十分鐘前她收到父親消息時原本沒多想,真以為是黎阿姨身體不適去了醫院,心頭雖有輕微的失落,卻也知道以大局為重。
可令人諷刺的是,下一刻她打開朋友圈,第一條便是黎阿姨在臨江郵輪上與朋友談笑風生。
那一刻失重感侵襲,身體如墜入冰冷的海水。
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帶著父親也在騙她。
所以這次景林文執意要約出來吃飯,目的在沈闊,這位身份地位在京市數一數二、未來極有可能接手掌管沈氏的繼承人,對景家來說是多么有安全感的一座靠山。
景林文想與這位女婿建立親近關系,特意囑咐女兒要帶著沈闊一起來。可景檀一通沈闊行程忙不會來的回復,讓他的期望落了空,這場飯局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不好直接回復女兒就此取消聚餐,怕心思太明顯涼了這位中間紐帶人的心,景林文特意在飯點才突然通知,以妻子孕吐為由,鴿了這場聚餐。
事實就是如此,這親情擺在景檀面前,涼薄得不加掩飾。
這種心情該怎么形容,失望隱怒到了極致,浪花洶涌撲到海岸卻寂靜無聲,心境竟也盡失悲喜。
而沈闊突然出現在這里。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讓她產生一種被看穿的狼狽,那枯寂無波的情緒被照得裂開條縫,隱隱有泄洪的趨勢。
她忙轉身,拉開門準備出去。
沈闊拉住她,“去哪兒”
景檀沒回頭,盯著地毯上拼接延展的幾何花紋,視線變得模糊也不移開,“這些菜不吃浪費了,我去前臺拿打包盒,帶回去給室友。”
很奇怪,她聲音里的故作平靜他能輕易辨別,思緒竟被那微不可察的一絲輕哽牽動。
沈闊眸色深黑,唇抿成一條直線。
“先吃飯,吃過再打包。”
眼前縱使是山珍海味,景檀此刻也沒什么胃口,但她想到沈闊應該是剛下班便趕了過來,應該還沒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