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詹姆斯終于向他走來。
詹姆斯走到他身邊,單膝跪地,一只手臂搭在膝蓋上面,問道“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
布萊恩立刻說“我記得。”
實際上他沒有半點印象。
可是詹姆斯還在等著他回答,布萊恩不得不絞盡腦汁拼命去想,哪怕他的大腦此刻就像一臺生銹的機器,每次超負荷運轉時都燙得快要冒煙了。
又過了很長時間,他低下頭,盯著路上的石子結結巴巴地問“是、是和我有關的”
邦德嘆息一聲,有點失望地說“你答應過會去圣莫里茨火車站找我,布萊恩。”
布萊恩最受不了他這種語氣盡管現實中邦德從來沒有對他表達過失望“我馬上就去。”
“但是你已經死了。”邦德嚴肅地說著極為荒誕的話,“我不希望看到死掉的你。你明知道這一點那時你站在纜車上,纜車剛啟動時你本來能跳下去,然而你猶豫了。你為了我決定好好活著,后來為什么還是死了”
越來越多的記憶重新進入腦海。布萊恩想起了連綿的雪山,想起藍色的圣莫里茨湖,想起飛過天空的紅腹灰雀和它翅膀上的一點胭脂他能解釋很多,比如cia人多勢眾、提前做好了安排,再比如辛迪加和幽靈黨比他們此前遇到過的任何一個敵人都更狡詐、更殘忍。
然而他最后只說道“對不起,詹姆斯。我馬上就去找你。”
邦德攙扶著布萊恩從地上爬起來,給他拍掉衣服上的灰塵。
“我愛你。你活著對愛你的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事。”邦德低聲說道,“這才是你真正忘掉的東西。”
冰冷的空氣鉆進鼻腔,布萊恩陡然睜開眼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清醒。
他還蜷在那個狹窄的、扭曲變形的纜車車廂里,太陽快要落山了,下午又下了一場小雪,呼嘯的山風撫平了雪地上的創痕,身后的山巒平整如新,連血跡都被掩埋在了融化的雪水之中。
圣莫里茨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布萊恩身上仍在劇痛的傷口昭示著那場兇險埋伏的存在。他體表最嚴重的劃傷有二十多厘米長,深可見骨,飛出去的鐵皮差點把他的左臂從肩膀上砍下來。這會血已經止住了,中間翻開的皮肉發白,看上去就像恐怖電影里的特效妝。另外的擦傷、內臟損傷和小骨折數不勝數,布萊恩懶得一一檢查。
反正也不會死。
他把自己從雪地里拔出來,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城鎮方向走去。
詹姆斯邦德還在等他。
他以前都沒發現自己原來有這么熱愛生活,因為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那個十二歲的布萊恩并不怕死他一無所有,于是賭上一切,什么都敢拋棄。
二十歲的布萊恩站在高速行駛的纜車上躊躇不定。
換成八年前的他,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幸福生活會讓人變得軟弱,中二理念誠不我欺。
想到這里,被自己的冷笑話逗樂的布萊恩邊在雪堆中邁步邊無聲地笑了一會。
話又說回來,cia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手段狠毒而且不依不饒,直到這時依舊派人在雪山中搜索他的尸體。幸好下過雪的雪山中不好找人,布萊恩昏迷后所在的地方的又比較隱蔽,車廂和石頭完美融合,導致無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都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不過布萊恩選擇開啟困難模式。他主動在小鎮里尋找到了一個辛迪加成員反正他還活著這件事早晚會暴露,不如趁著敵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快速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