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遲灼知道這是季辰熙被他母親發現真面目的契機,他一定會阻止,可這世界上并沒有早知道,也沒有什么能夠改變本就該發生的事。
當季辰熙被那個漂亮的女人一把推開,而那個女人口中不斷重復著“你果然跟他一樣”,和歇斯底里地讓季辰熙滾時,遲灼就已經知道那讓季辰熙精神域險些崩潰的東西是什么了。
本就有問題的精神域遇上精神反噬,那反噬自然是要瘋狂尋找著弱點,將人連人帶骨地“吃”掉。
因為被發現秘密,季辰熙肉眼可見的慌亂低迷下去,半大的小孩覺得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可事實卻是毫無和緩,厭惡的眼神再無遮擋,她歇斯底里,如同最后的期望也破碎了,快速的枯萎消敗。
最終,他們迎來了那個女人死亡的消息。
這種郁結于心,日漸瘦弱,最后真正消亡于世間的死亡并不是什么好的死法,與其這樣,遲灼覺得人還不如一開始就死了。
沒有期待,自然也就不會失望。有了期待,才更加會被冷言冷語所打敗,甚至被折磨到近乎絕望。
在那個女人真正閉上眼眸的時刻,她看向季辰熙的最后一眼也是厭惡的,好似在看什么惡心的東西。
她在厭惡他,她想逃離他,又或者逃離那個男人身邊。
可她只是溫室里一朵精美的花朵,一只被困在金絲籠里的小鳥,就算面前的空間再大,她也被困在囚籠之中,可現在她死了,她解脫了,如果死前最后看見的人不是季辰熙,她或許還會更高興一點。
身體一點點抽條長大,半大的小孩終是化作了遲灼所熟悉的模樣,只是他的神智依舊被困在了那一刻。
在這一刻遲灼也打破了小蛇的壁壘,以人身出現在季辰熙的精神域,他在擁有人身后,第一時間便是緊緊握住季辰熙的手想要將人的神智拉回來,可是沒有用,不論他說什么,對方都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季辰熙身體顫抖著,他無聲告訴著自己,沒關系,沒關系,就算在乎的人不喜歡他也沒關系,他很冷靜,他不在意,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他越是想要強迫自己不去在意,耳邊越是一遍遍響起女人崩潰的聲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他一樣惡心。”
“你是他的孩子,你們果然是一樣的,我竟會覺得你也是我的孩
子,你會不同的,哈哈哈哈哈還真是可笑啊”
別笑了,別笑了。
為什么會有人笑得比哭還難看。
為什么優雅溫柔的人會變成這樣。
季辰熙心悸得厲害,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讓他分不清幻象與現實。
“別哭了,母親,我會成為你想要的模樣。”季辰熙喃喃自語,一道又一道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他努力辨識著方向,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
這個笑太勉強了,太僵硬了,就像天生不會笑的人強行勾起唇角一樣,古怪,別扭,甚至是恐怖。
他的聲音輕緩溫柔,好似在哄受驚的小女孩,可他自己才如同真正受到驚嚇的人,面色蒼白,配上那頭銀白的發絲,就像馬上要不堪重負的消失一般,渾身上下最重的顏色便是那雙藍得滲人的眸子,以及被他自己咬破的嘴唇。
血珠為他染上艷色,湛藍的眼眸含著溫柔與小心翼翼,但只要仔細看便會發現那其中滿是死氣沉沉,以及一觸即碎的脆弱。
一旦真的“碎了”與之一同崩塌的絕對便是季辰熙的精神域。
“季辰熙放松一點,沒事的,沒事,呼吸”
遲灼抓著季辰熙的肩膀,眉頭緊鎖,語氣嚴肅。
人現在壓根就聽不進去,遲灼算是知道季辰熙的臉為什么這么白了,重度窒息的癥狀可不就是皮膚蒼白,口唇暗紫,唇上的血色讓遲灼險些沒有發現。
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其他,他直接吻上了人,為對方渡氣,強行將人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