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曉得要等消息,所以說這是急不來的事,別胡思亂想了,聽我的,先在泰州住下,一切等傷養好了再說。”
“可是……”
郭沛霖新官上任,正為手下無人可用犯愁,豈能就這么讓不但知根知底而且勤勉能干的韓秀峰致仕回鄉,笑看著他道:“志行,別可是了。我曉得你是個閑不住的人,這樣吧,先一邊養傷一邊幫我招募編練兵丁重建鹽捕營,等鹽捕營重修編練起來傷也養差不多了,到時候再回去。”
韓秀峰可不敢上這個當,脫口而出道:“郭大人,我是文官!”
“文官怎么了,你這個文官好像沒少干武官的事,鄉勇編練的不是挺好的嗎,萬福橋那一仗打得不是挺漂亮的嗎?”
“那是被逼出來的,那是沒辦法的辦法。再說我是泰州州同,又不是運司衙門的鹽官。郭大人,我可不敢耽誤您的大事,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另請高明,你讓我請誰?在這兒我就認得你,也就相信你!”郭沛霖臉色一正,接著道:“至于你不是我運司衙門的官員,這好辦,等會兒我擬一封公文差人給揚州知府送去,讓他給你個委個差。”
“委啥差?”
“委你來運司聽用的差。”
韓秀峰越聽越不對勁,愁眉苦臉地說:“郭大人,我不要啥子差委,我真不想做官了,我就想回家!求求您看著段大人的份上幫幫忙,讓我早些回鄉吧。”
郭沛霖意識到再和聲細語他會蹬鼻子上臉,聲色俱厲地說:“大敵當前,國難當頭,要是個個都想辭官,個個都想回老家,賊匪誰去剿?更何況你韓志行躲得了一時,難不成能躲得了一世?要是不把賊匪剿滅在江蘇,等他們殺個回馬槍去犯湖廣,再犯四川,到時候別說你躲不掉,連你家人都會跟著遭殃!”
“郭大人,這個道理我懂,可我有我的苦衷……”
“你有多苦,再苦能有徐瀛苦?”郭沛霖狠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和張之杲干的那些事真以為別人不曉得,徐瀛忠君報國,為守泰州把全家老小都押上了,結果殫心竭慮做的那些準備全便宜了你們,而他自個兒卻落了個貪生怕死的罵名。要不是琦大人和雷大人明察秋毫,甚至會被朝廷究辦!”
“郭大人,冤枉啊,啥叫我和張之杲干的那些事,我一個有名無實的從六品州同巴結徐同知還來不及呢,借我幾個膽也不敢陷害他。這分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你可不是小鬼,你是一肚子鬼!”說著說著,徐瀛忍不住笑了。
韓秀峰不認為郭沛霖真會因為徐老鬼責怪自個兒,忍不住問:“郭大人,張之杲他們做的是有些過,不過也是事出有因。琦大人和雷大人那邊咋說,會不會因為這事究辦他?”
“不管泰州到底是咋守住的,只要守住了就是天大的功勞。他張之杲不會被究辦,但也別指望朝廷會封賞。”郭沛霖笑了笑,接著道:“你跟他不一樣,你的封賞少不了。”
“我不要啥封賞,我就想回老家。”
“你小子有完沒完了,別不識抬舉!”郭沛霖臉色又變了,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剛才那些話跟我說說沒啥,要是傳到居心叵測的人耳里可不得了。先在這兒歇息,等會兒設宴給你慶功,記住,別再口無遮攔。”
“郭大人放心,那些話我也只敢跟您說。”見郭沛霖轉身要走,韓秀峰急忙拄著拐杖站起身:“郭大人,還有件事。”
“啥事?”
韓秀峰從袖子里掏出一疊銀票:“您剛到任,正是最缺錢的時候,這一千兩是我的心意,這兩千兩是角斜場鹽課司大使韓宸孝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