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這么大事韓秀峰能辦得了嗎?”
“辦得了辦不了,先辦著看看。”楊能格一邊招呼喬松年坐,一邊笑道:“何況讓他帶去的只是幾封信,并非我蘇松太道的公文。要是洋人看了信還不歸還稅款,明日本官再移文交涉。”
喬松年很想問問他為何不去跟洋人,但想得自個兒也不愿意見洋人干脆不問了,正不曉得該怎么往下說,楊能格突然想起件事:“健侯,洋人既然聲稱要’嚴守中立‘,說什么兩不相幫,那他們為何還請撫臺、臬臺和本官去吃酒?”
“下官估摸著洋人雖嘴上說兩不相幫,其實心里還是覺得朝廷才是正統,無論發匪還是城里的那些亂黨成不了氣候。”
“算他們還有點眼光,發匪也好,城里的那些亂黨也罷,被剿滅是早晚的事。只是他們既然曉得,又為何打著兩不相幫的幌子左右逢源?”
“稟楊大人,下官以為洋人唯利是圖,那些洋槍洋炮和火藥等軍資可不是白送給發匪和城里那些亂黨的,而是高價賣給發匪和亂黨的。既然有利可圖,這買賣他們為何不做。”
“就圖財?”
“十有**。”
“如果只是圖財倒也好辦,發匪也好會黨也罷,他們又沒聚寶盆,搶掠的那點銀子終究有花光的那一天。等發匪和會黨的那點銀子花完了,那些個唯利是圖的洋人自然不會再賣洋槍洋炮給他們。”
“楊大人所言極是。”喬松年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在想林鳳祥和李開芳率領的兩萬多廣西老賊已經殺到直隸了,西犯的長毛也已經殺到了南昌城下,真不曉得朝廷能不能堅持到長毛和會黨把銀子花光的那一天。
楊能格不曉得喬松年在想什么,又搖著扇子喃喃地說:“‘賣雞爽’挾洋自重,洋人一樣可能挾寇自重。換言之,洋人既聲稱兩不相幫,那今晚就可能既邀請我們,也邀請劉麗川等匪首。”
喬松年楞了楞,沉吟道:“還真有這可能。”
“洋人真要是也邀請了劉麗川等匪首,那就看韓秀峰的了。”
“楊大人,此話怎講?”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若洋人也請了劉麗川等匪首,他韓秀峰當效班超將其格殺,就算功虧一簣血濺五步也不枉為一樁美談!”
喬松年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番話,暗想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一樣食君之祿要分君之憂,既然曉得洋人有可能邀請劉麗川等亂黨,你為何不去效班超殺虜事流傳千古?
不過這些話依然只能放在心里,只能暗暗祈禱韓四千萬別碰上劉麗川等亂黨,要是碰上卻什么都沒做就這么回來了,姓楊的十有**會具折彈劾。同時暗暗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跟姓楊的敬而遠之,不然就算沒被他給坑死,也會被他和跟他交好的那幫空談誤國的清流的吐沫淹死。
讓他更哭笑不得的是,楊能格竟越想越不放心,竟起身道:“關成,你趕緊去英吉利領事館找丁貴,不認得路就趕緊找個熟悉英吉利租界的向導。”
“老爺,找到丁貴之后呢?”一個家人跑過來問。
“讓他轉告韓監督,要是洋人也邀請了劉麗川等匪首,當效班超將其格殺于當場,絕不能讓劉麗川等匪首活著回城!”
“遵命,小的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