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爺自然要管,不過韓老爺也只會管糧餉軍需能不能支應得上,只會管陳崇砥和陳崇砥手下的那幫書辦有沒有貪,其它事應該不會過問。”
“姓陳的要是把錢糧貪了怎么辦?”
“姓陳的真要是敢貪沒錢糧,韓老爺自然會去找吳大人理論,吳大人要是不給個說法,韓老爺可以具折參奏,奏請皇上治他們的罪。”在宮里當差不曉得吃了多少苦的永祥,早看這個年紀輕輕就做上從五品協辦守備的佟春不順眼,想想又輕描淡寫地說:“其實老弟沒什么好擔心的,那么多人盯著呢,借陳崇砥幾個膽也不敢貪沒糧餉。”
佟春怎么也沒想到借那么多銀子去打點,結果竟謀了這么個一點油水也沒有的差事,再想到債主是跟著一道上任的,這會兒正在那個低矮的院子里等消息,急切地問:“永祥哥,吳大人和韓老爺不讓我們管錢糧,我們的日子怎么過,就靠那點官俸怎么活?”
永祥暗笑他終究年輕,真是個沉不住氣的,回頭道:“韓老爺體恤下屬,不會看著你的妻兒老小跟著挨餓的,我估摸著會讓陳崇砥給你支百十兩心紅紙張銀。”
“百十兩夠做什么?”
“百十兩已經不少了,佟老弟,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么時候。你我至少還能領百十兩貼補貼補,韓老爺從江蘇帶來的那些千總、把總,還是上過陣殺過賊的千總、把總,卻連一兩心紅紙張銀也沒有!”
“沒銀子做什么官?”
“想要銀子也容易,上陣殺賊搏軍功,”永祥緊盯著他的雙眼,似笑非笑地說:“河營原來的那些守備、千總、把總已經跟韓老爺的幕友王先生去靜海了,不過只要在靜海效力一個半月。再過一個月,韓老爺就要選派第二批人去替換。佟老弟,富貴險中求,你敢不敢接這差事?”
佟春能有今天全靠姐姐嫁得好,全靠姐夫提攜的,雖說在西山健銳營混了近十年,哪里敢上陣殺賊,一時間竟嚇懵了。
永祥早就看出他不是個能上陣殺賊的,見他居然怕成這樣,再想想王千里和陳虎等漢人出征時的氣勢,暗嘆口氣沒再說什么。
二人就這么一聲不吭地繼續往前走,剛走到村口校場,同樣剛安頓好的楊德彪和關鵬程追了上來,也跟佟春一樣打聽起兵在哪兒和錢糧之類的事。
永祥被問得不厭其煩,正琢磨著怎么打發他們,吉二從河廳里跑了出來,躬身道:“永老爺,佟老爺、楊老爺、關老爺,您幾位來得正好,陳老爺和崔先生都回來了,韓老爺請您幾位一起去河廳議事。”
“崔先生從京城回來?”
“剛回來的。”
“有沒有申領到錢糧?”永祥急切地問。
想到崔浩去京城前,眼前這位都司還幫著給工部的一個老爺寫過信,吉二咧嘴笑道:“稟永老爺,崔先生有沒有申領到錢糧小的不曉得,只曉得崔先生從京城運回十尊劈死炮,全是新鑄的,剛運進對面守備署。”
“能申領要十尊炮也行,這趟至少沒白跑。”永祥拍拍吉二肩膀,隨即回頭道:“三位,還愣著干嘛,趕緊去拜見韓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