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換湯不換藥,也不曉得是誰草擬的。”韓秀峰輕嘆口氣,起身道:“不管那么多了,我先去吃飯,吃完飯擬道英夷已撤兵的折子,明兒一早呈上去,讓皇上先踏踏實實過個好年。”
“也只能這樣了。”恩俊苦笑道。
“我擬好之后,記得謄抄幾份,呈給軍機處的讓馮小鞭捎給曹毓英……”
不等韓秀峰說完,恩俊便一臉無奈地說:“四爺,軍機處那邊好說,捎給曹毓英就行。可鄭親王、怡親王和陳大人他們不見我,懶得看咱們稟報的夷情。”
“不見?”
“我這兩天去過好幾趟,甚至把腰牌都亮出來了,可人家就是不見。”
“肅順那邊呢?”韓秀峰緊盯著他問。
恩俊苦笑道:“肅順大人那邊同樣如此,每次遞上稟帖,門子都說他不在家,讓我過幾天再去。”
韓秀峰意識到包括肅順在內的王公大臣,都不想引火燒身,只能輕描淡寫地說:“不見就不見吧,只要把軍機處的那道捎給曹毓英就行。”
恩俊正暗想不要挨個拜見還省事,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三人剛抬起頭,就見小山東站在門口稟報道:“四爺,從湖北來了個人,帶著湖北巡撫胡林翼胡大人的書信來的,說湖北大捷,胡大人已在六天前收復武昌!”
“人呢?”
“余叔讓他在門口稍候,讓小的趕緊過來稟報。”
“好,我去瞧瞧。”
……
韓秀峰從后院來到前廳,讓余有福把湖北來人請進來,聊了幾句發現來人真只是個幫胡林翼送炭敬的,便留下胡林翼的書信和銀票打發那人先走了。
恩俊忍不住問:“四爺,武昌真收復了?”
韓秀峰放下剛看完的信,抬頭笑道:“收復了,武昌的長毛守將韋俊,十有**是收到他哥哥韋昌輝被洪秀全殺了的消息,又怎會跟之前那般死守。何況武昌城北圍了那么久,早已彈盡糧絕。”
“武昌城是長毛棄守的,還是被官軍克復的?”
“自然是被官軍克復的,”韓秀峰看著胡林翼差人送來的五百兩銀票,喃喃地說:“八百里加急報捷,不曉得跑死了幾匹馬。不過話說回來,朝廷正需要這樣的大捷,皇上也正等著這個捷報!”
想到剛剛過去的這一年那么難,恩俊猛然反應過來:“四爺所言極是,要是再沒個好消息,這年真沒法兒過!”
“長毛內訌,當年跟洪秀全一起犯上作亂的幾個偽王死得只剩下一個石達開,武昌現而今又收復了。只要江北大營和江南大營能頂住,待胡大人肅清湖北境內的賊匪,到時候便能出兵江西、安徽,會同曾大人攻剿兩江的長毛,收復江寧也是指日可待!”
韓秀峰站起身,又無奈地說:“長毛自毀長城,不足為慮,可西夷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起釁。朝廷要是能委曲求全,便能從容應對,等剿滅了長毛,再修生養息、臥薪嘗膽個三五年,我大清集舉國之力還會怕勞師遠征的西夷?”
恩俊深以為然,但想想卻沮喪地說:“四爺,這道理個個都明白,可皇上擔心將來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慶賢他阿瑪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朝中的王公大臣誰敢言和,誰又愿意留下千古罵名,想委曲求全哪有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