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還真不知道,大人,要不等林慶遠他們下班了,我幫您問問他們。”
“軍機處的事可不能亂打聽,那是要掉腦袋的。”文祥沉吟道。
陳邦治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連忙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何況慶遠他們又不是外人。”
“這還差不多,給我記清楚,這兒是禮部值房,不是書肆。而你們現如今是在禮部當差,不再是書肆的翻譯,今后的一言一行都得謹慎點。”
“下官明白,謝大人提點。”
文祥微微點點頭,想想又問道:“有沒有韓大人的消息,曉不曉得他這幾天在忙什么?”
不等陳邦治開口,李偉長就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頭,見外面沒人便憂心忡忡地說:“前幾天下午,老余頭和小山東回去一趟,把該收拾的東西全收拾走了,走前說還要去接任禾任老爺的家眷。”
文祥之前沒少去重慶會館,對任禾有點印象,想想又問道:“接哪兒去?”
“接南苑去了!大人有所不知,韓大人不但提攜任老爺為南苑委署主事,還保舉柱子、鐵鎖為南苑苑丞,那可是正六品的官職!老余頭自然高興,可要是被居心叵測的人盯上就麻煩了。”李偉長頓了頓,接著道:“聽說韓大人不止保舉柱子鐵鎖,還給榮祿老爺和永祥老爺在南苑謀了差事,甚至把王河東等河營的舊部全調南苑去了。”
“他都去南苑了,跟坐冷板凳差不多,誰會跟他過不去?”文祥喝了一小口茶,又喃喃地說:“況且調河營去南苑驅逐私墾的百姓,整治修繕河道海子,本就是皇上的旨意。”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可一下子調那么多人去,南苑原來的那些文武官員去哪兒?”李偉長反問了一句,接著道:“據說韓大人為了趕原來的那些人走,正讓王千里王老爺和萬仕軒、特木倫,會同慎刑司查辦南苑原來的那些文武官員,連已經卸任幾年的官員都不放過,今兒早上還來咱們這兒拿過人。”
“抓人都抓到夏宮來了!”文祥大吃一驚。
“不但來夏宮抓,西苑、景山和紫禁城那邊一樣抓,光我知道的廣儲司、會計司、官房租庫等大小衙門這幾天就抓了十幾個。有包衣,也有主事郎中,人全關在南苑,讓他們的家人拿銀子去贖,說要是不拿銀子就交刑部。”
“全是在南苑當過差的?”
“全是。”李偉長想了想,又苦著臉道:“別人不曉得,大人您最清楚,內務府的官都是輪著做的,有些官職只能做一年,所以他們在快卸任時就趕緊想辦法換差事。換句話說,十個內務府的官,九個在南苑干過,您說韓大人照這么查辦下去還得了!”
文祥意識到韓秀峰這是在為練兵籌餉,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這么大事,我怎么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聽說剛開始倒是有個郎中跑文彩大人那兒去訴冤,還上折子參韓大人羅織罪名,大肆興獄。結果第二天下午,那個喊冤叫屈的郎中就被監察御史孟傳金參了一本,被革職逮問,交刑部議處。”
孟傳金是肅順的人,那個郎中落到肅順手里絕不會有好果子吃。文祥猛然反應過來,不禁嘆道:“他們不是不敢招惹韓大人,而是不敢在肅順跟前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