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洱瞥他一眼,“你真的會按”
“之前給祖母按過。”
祖母的腿腳不好,要靠拐杖走路,每逢風雨天寒時,顧明晝常常幫她揉按。
沈洱席地而坐,把褲腿輕輕卷起來,露出那截腫脹青紫的腳踝。本來沒那么嚴重的,都是被沈洱自己按成這幅模樣。
看到那慘不忍睹的傷處,顧明晝深吸了一口氣,從儲物戒取出一瓶藥油,俯下身子,伸手撫上那截細瘦纖弱的腳腕。
顧明晝的指尖沁涼,觸碰在肌膚上,沈洱忍不住縮了縮腳,又被他輕輕拉了回去。
“躲什么。”
沈洱瞪他一眼,“本座只是怕你借機報復本座。”
聞言,顧明晝默了默,沒再說話,將藥油倒入掌心,動作輕柔地在傷處涂抹上一層。
力道剛剛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沈洱竟真覺得不那么痛了。
苦澀的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牢房內寂靜無聲,顧明晝垂著頭,專心地給他按摩吸收那藥油。
沈洱抬眼看他,正巧看到他睫羽垂下時,眼底淡淡的心疼。
嗯,疼得他看到幻覺了。
“下次再傷到腳,不要胡亂按,會讓傷勢加重,”顧明晝聲音很輕,仔細教他辨認著穴位,“要按穴位,懸鐘穴、解溪穴、昆侖穴”
沈洱一聽知識就頭疼,直接打斷他,“本座記不住。”
顧明晝抬眼看他,“你要記住。”
他估計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那魔尊看樣子不會放過他,就算他活著,沈洱身邊也總會有沒有別人的一天。
如果再受傷,至少學了按摩的手法,他可以好得快些。
分明是大邪,居然也會腳腕受傷,沈洱的體質似乎和其他大邪不太一樣。
“本座不想聽,你也別說了。”沈洱現在就是想跟他對著干,看他哪哪都不順眼。
顧明晝抿緊唇線,半晌,淡聲道,“好,我不說了。我只有一事想
求你。”
顧明晝居然也會有事想求他。
沈洱以為他又要說讓自己不要吃惡念,當即咬牙拒絕,“本座不答應。”
“至少先聽我說,”顧明晝從他的腳腕處收回手,將那藥油遞進沈洱的手心,“我死之后,你把魏燎放回去吧。”
沈洱愣了愣。
“他是因為我才來這里,他還年輕,本可以有很長的壽命,如果我死了,估計他也很快會被魔尊殺掉。”顧明晝聲音平靜,緩緩道,“我只求你這一件事,把他放回去吧。”
魏燎此人雖性情惡劣,愛惹是非,但并未做出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恰恰相反,魏燎是正道天才,常常奉命保護凡人百姓不受妖魔侵害,在百姓當中頗受崇拜。
這樣的人,不該因他而白白丟了性命。
不遠處的牢房內,魏燎眼底暗流涌動,緩緩閉上眼。
手心的藥油在顧明晝掌心握久了,似乎還沾染著他的溫度,沈洱怔了片刻,不解,“你不是討厭他么”
顧明晝低低笑了“討厭一個人未必就會想讓他死,即便我恨他,我也不愿讓他因我而死。”
他從地上拾起那縛仙鎖,輕聲道“在魔尊來之前,把鎖鎖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