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余越咬緊牙點頭,段司宇收回視線,大步離開。
出了棚,顏煙仍心有余悸。
好在外景早前已拍過,今日的鬧劇發生在棚內,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要去哪,顏煙不知道,只沉默跟著,不想說錯話火上澆油。
段司宇提前發了消息,他們到街口時,周瀾已開車趕到,停著等候。
上了車,到相對安靜的密閉空間,顏煙稍松口氣,這才看向段司宇,觀察對方的火氣是否減少。
四目相對。
出乎意料,段司宇似乎并不生氣,反而面色冷靜。
顏煙愣怔著問“你不生氣”
“剛才很生氣,現在還好。”段司宇說。
剛才,指聽見“復發”一詞時。
顏煙欲言又止,最終垂眸,陷入無措的沉默。
段司宇是在為他生氣,因為聽不得關于他的咒罵,況且這也算不上咒罵,只是口無遮攔而已。
前頭幾日,關于余越的輕視,段司宇忍了,但事關他時,段司宇沒有忍,反而大發雷霆。
這能證明段司宇很愛他。
他是不是該感到高興甚至沾沾自喜
并不。
顏煙沒法感到高興,因為他不是年輕小孩,只是個正常的成年人。
工作并不是兒戲。
而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段司宇受他影響。接工作是為他,現在反悔,依然為他。
車駛到申江邊,順路緩慢繞行,夕暉照江,波光粼粼。
白日溫度過高,不適合出行。
“等天黑了再下車。”段司宇似個無事人,還念著他那句想看夜景。
“好。”顏煙勉強勾唇,卻笑不出來。
棚里,他順話一說而已,根本沒有想看的心思。
來回繞行,不多時,夜幕降臨。
兩人半途下了車,在人少處散步一刻鐘。
但旅人實在多,不安全,段司宇又在灘上重訂酒店,讓顏煙到頂樓去看夜景。
在滬城的兩年多,別說來申江,就連平常休息日,顏煙也只在舊區樓下散步,走幾圈就回住處,對一切興趣缺缺。
江邊與頂樓,下與上,兩種不同的視野。
因為平視遠望,高聳的建筑少了巍峨冰冷,竟有一絲和藹的“人氣”,仿佛所有的霓虹,都只為取悅觀景的人。
顏煙俯身靠在窗沿,視線定在高塔的紫光上,不禁發愣,根本無心看景。
不好看覺得沒意思”段司宇側身問。
“沒有。”
“在想我解約的事覺得自責”
段司宇什么都清楚,就只等他開口說話。
顏煙深呼吸,聲音平淡,“我不認為他的話會成真。我不想你為我生氣解約,這沒必要。”
言下之意是,就“復發”這一個詞,不值得段司宇大動干戈,反悔合約,讓過去數日的努力付諸東流。
良久,段司宇輕嘆著解釋“我解約不是為這個原因。”
顏煙一怔,“因為什么”
“這份工作不適合我,”段司宇說,“浪費我的精力,剝奪我的自由,泯滅我的靈感,特別是別人輕視的態度,讓我感到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