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加尼超跑在人行道前剎停。
成茂手搭方向盤,目送手拎小籃的阿婆慢吞吞過馬路。
路邊,兩個撐傘的姑娘立時迎上來,要買阿婆籃子里的茉莉花。
阿婆趕緊撿出兩串茉莉花手環,喜笑顏開地給姑娘們戴上,邊戴嘴里還邊念叨“今生戴花,來世漂亮”
這也算吳蘇一景了。
來玩兒的姑娘們都喜歡買兩串茉莉戴手上,江南便贈他們一路香氣。
看著戴花的姑娘走遠,成茂笑笑,索性靠邊停車。
車窗落下,他抽出根煙來,往后視鏡瞟了眼。
得。還是那副死樣。
人從上車就沒怎么說話。
那張臉更是比這破天兒還陰。
“怎么茬兒呢我的爺”成茂拖腔帶調地問,“人沒把你招待舒坦啊”
宗銳沒吭聲,琥珀眼出神地盯著路邊賣花的老奶奶。
思緒卻游回幾天前
要不是今天這茬,他早忘了在他房里莫名其妙脫衣服那姑娘。
更不會想到,原來那個時候,那里不止他們兩個人
他爹的居然給人撞見了。
得。百口莫辯。
男人輕嘖出一聲,抬起一只手蓋住眼,長長嘆出口氣。
說真的,認識這么多年,成茂很少見他愁成這樣。
“你家老爺子給你下軍令狀了還是你爹又找你了”成茂吐出一口煙圈,皺眉,“我怎么聽小杜說,你和人說你來吳蘇是應付事兒,馬上要走的”
“真假的啊兄弟你是真不怕老爺子生氣啊”
宗銳伸手摸了摸紋身,輕“嗯”出一聲。
確實生氣了。
人拿上簪子后,轉身就往外走。
也怪不得連道謝的話都夾槍帶棍,看他那眼神,跟帶小鉤子似的。
小鉤子戳人也不疼跟她那把嗓一樣,勾得人心里麻麻癢癢
這不是頭一個姑娘跟他耍脾氣了。
他自認不解風情,面對異性示好從來都是直接拒絕,從不拖泥帶水。
掛不住面兒,姑娘哭鼻子的有,撂臉子的有,罵他的也有。
宗銳隨她們去。
可這回,他卻開始頭疼了。
因為
“不會哄啊”男人嘟噥了句,濃眉擰起來。
“你不會啥”成茂沒聽清,“自個兒念叨什么玩意兒呢”
路邊賣茉莉的阿婆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斜風細雨里,她花白的頭發半濕,看臉上表情明顯想跟他們兜售,又看著跑車不太敢靠近。
成茂打開車頂敞篷,揮手示意人過來。
正要從花籃里抓兩把,后排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來
男人拿過籃子,將里頭的茉莉一股腦兒全倒在副駕上。
隨后又從中控臺里刷刷抽出幾張粉鈔,輕輕放花籃里遞回給老人。
阿婆推辭著,用吳語跟他們念叨了好幾句才收下走人。
“嘿,你甭說”成茂勾起一串茉莉,掛在指尖上晃,“還怪香的。”
宗銳沒吭聲,修長食指慢慢撥開茉莉花,捻起與眾不同的一朵。
和雕在木簪上的那朵桔梗很像。
指尖沿著花瓣紋路細細描繪,男人的口型無聲吐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