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地上投下斑駁樹影,偶一陣微風吹過,響起葉片摩擦的沙沙聲,伴隨陣陣蟬鳴,吵鬧,卻又越發顯得林中毫無人聲的靜謐。
棕色的野兔臥在一處光斑下,愜意的微瞇起眼睛,有些昏昏欲睡,三瓣的嘴唇偶爾顫動,不知在做什么美夢。
突的,破空聲響起,粗糙的自制箭矢疾射而來,未等它反應便射進了脖頸中,身體倒在地上,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睜開便已經死去。
高聳的草木被人撥開,身著短打布衣的高大漢子從后面邁出來,背著光的面容逐漸清晰,輪廓棱角分明,五官俊朗,劍眉星目,整個人氣勢很強,看著不太好惹。
他幾步走到野兔倒下的地方,彎腰握住一雙長耳朵提起來,拔了箭便反手丟進身后的背簍里。
隨手拽了幾張葉片將箭頭上的血跡擦干凈,放回腰側皮制的箭囊中。
此時,他正好置身于方才的那處光斑下,仰起頭,日光照在他的臉上,有些刺眼。
抬手遮在眼前,從指縫中露出的右眼,瞳孔在光下如同琥珀色。
周松收回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抬步踏入陰涼的樹影,打算下山回家。
此時正值夏末,未曾入秋,天氣依舊熱的不行,山上的野物都不愛出窩,還算不上肥,他沒打算多抓。
下山路上,他順手采了點野菜丟進簍里,打算晚上一道炒了吃,又拽了兩顆果子,在衣服上擦一擦,塞進嘴里解渴。
今日未曾入深山去,附近村人來往的痕跡比較多,還留在小樹上的野果有點酸,他吃了一顆就沒再吃了。
一路走到山下的河邊,老遠就聽到了說笑聲,下晌這會兒有不少婆娘嬸子出來洗衣服,湊在一塊兒聊些家長里短。
周松一過去就有眼尖的嬸子看見他,揚聲招呼。
“周小子,又到山上打獵去了”
周松沒說話,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在河邊蹲下身洗了把臉,隨意的用袖子擦干。
站起來也沒多攀談,拽了拽背簍的帶子,抬步踩著水中石頭邁過,從河邊離開。
等到他走遠,先前開口說話的那嬸子頗為感慨的道“這周小子,性子悶成這樣,眼看都要二十了,啥時候才能討得了媳婦兒喲。”
“哎呦嬸兒,人家哪里是討不到,分明是自己個兒不樂意,平日里那上門說親的都快把門檻兒踏破了,人周兄弟都沒點過頭呢。”
這次開口的是個年輕些的婦人,說話的時候手上搓洗衣物的動作也沒停。
“嗨,我們這十里八村兒的就周小子這一個乾元,人可不得好好挑挑,一般的姑娘哪兒能看得上。”另一個嬸子笑著擺擺手,話畢,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又道“我聽說前些日子,隔壁村的員外家也讓人說親來了,周小子都沒答應呢。”
“啥隔壁村的員外”先前開口那嬸子詫異的瞪大眼睛,“我記得那家未出閣的姑娘是個坤澤呢,樣貌身段都不錯,周小子這都看不上”
“誰知道呢,這周小子心里是個什么想法,我們哪兒能猜得著。”
被她們議論的周松這會兒已經到了家里,將身上的弓箭背簍卸下來,到灶房的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幾口喝下去。
找了個盆回到院里,拖過小馬扎坐在房檐的陰影下面,把背簍里的兔子跟野雞拿出來處理。
血腥味濃烈,不大好聞,周松卻是早已習慣了這種氣味,眉頭也沒皺一下。
“大侄子在嗎”
他剛把野物整理完,未曾來得及凈手,門外便響起一道女聲,嘴里邊問著,卻是已經將那道半掩的木門推開走了進來。
周松對此沒有說什么,扯過搭在旁邊的布巾隨意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