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可算在了,先前來了家里沒人。”進門的是個有些年歲的婦人,模樣清瘦,對著他一笑,神態似是十分親近。
這婦人是周松大伯家的婆娘,名叫胡蘭。
說完話也不用周松答她,往人身后一掃,瞅見盆里被剝皮拔毛的野物,眼睛一亮,“你這是上山了,可真是趕巧,你奶奶這兩天正念叨著饞肉了呢。”
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周松沒多說,返身回去,從盆里拎出只兔子過來,遞給她。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呢。”胡蘭嘴上這么說,接兔子的動作卻利落的很,尾端下落,透著股可憐氣的眉眼都笑彎了,只剩下喜氣。
周松以為她拿了兔子就要走,卻沒想她很快收起笑意,眉頭微擰,關切的道“大侄子,嬸子聽說,前些日李員外讓人上門說親,你給拒了”
周松抬眼看她。
“可不是嬸子多管閑事,”胡蘭解釋了一句,又道“是你奶奶她讓我上門來問問,李員外那家的姑娘可是坤澤呢,聽說模樣也不差,你怎的就不愿呢”
周松沒回答,轉身坐回檐下去收拾兔子皮。
知道他這副樣子就是不想談了,胡蘭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成吧,你如今自己住在外面,主意正,我們也做不了你的主,我回去跟你奶解釋。”
話畢看周松沉默的捯飭那張皮毛,心中暗道了一聲悶葫蘆,也不愿熱臉貼冷屁股,轉身走了。
院子里終于清凈了下來,周松抖了抖用小刀刮去多余油脂的兔皮,起身先掛在院里的竹竿上晾曬。
盆里換了清水洗干凈手,臟水潑出去,木盆在角落里放好。
“咚咚咚”。
沒關嚴實的木門被人拍了幾聲,他回頭,一顆腦袋從門后探出來,露出一張笑臉,“松哥”
看見是他,周松的神情不再那么緊繃,招招手讓他進來。
林二柱沒跟他客氣,推開門走進院里,露出來的身形高高胖胖,臉盤也圓乎乎,很討喜。
他抬手往門外指一指,“我看見你嬸兒剛走,還提著野兔,又來打秋風啊”
他話說的直接,顯然是對人不待見。
周松沒答他,只問道“有事”
他聲音低,音色厚重,顯得很是沉穩。
他不想提,林二柱也不跟他說那些討人嫌的,笑道“嗨,我媳婦兒又鬧脾氣了,不樂意看我在她跟前晃,沒啥事兒,正好去地里看看,想問問你去不去,咱一道。”
他們兩家不止是住的近,連田地都是挨在一起的,有時候哪家先忙完,還會幫對方收收地。
怪不得半下晌往地里跑,周松看了看天色還早,沒到做晚晌飯的時候,點頭與他一道出門了。
這一茬麥子的長勢還不錯,他們最近去地里的時候不多,除了澆水,只隔兩天去看看有沒有生蟲倒桿什么的,不費什么功夫。
“說是要入秋了,可這天還沒點兒要涼快的意思呢。”林二柱走在路上,抹把頭上的汗,覺著這下晌的太陽依舊熱烈的很。
立了秋之后才開始真的要熱死人的三伏天,且還有得熬呢,像他這種怕熱的,著實難受。
走了這一路,周松的額頭上也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倒是渾不在意。
林二柱早就習慣了他這副寡言少語的樣子,沒想等他回答,自顧自的繼續道“我媳婦兒這兩天也是熱的不行,胃口也不好,晌午的時候還吐了兩次,人都清瘦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