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富看一眼他跪在那兒的背影,冷嗤了一聲,抱著手離開。
沒了亂哄哄的一群人,此處便安靜下來,周松默默的燒完紙錢,擡眼看著兩座冷冰冰的墓碑。
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兒子如今已經長大了,過得很好,爹娘不用擔心。”
寂靜的山間吹過一陣微風,燒著紙錢的火苗跳躍了幾下,飄出兩片余灰。
周松拿過遮蓋籃子的布巾,探手出去擦了擦墓碑,篆刻名字的位置尤其仔細。
擦干凈了墓碑,他收回手,跪坐回原位。
不知過去多久,他又擡眼,“爹,娘……”
頓了頓,他的唇角微抿,道:“我……似乎有了心悅之人……”
不知該對誰說起的話,只能在爹娘的碑前吐露。
周松虛握成拳搭在腿上的雙手微微收緊,指尖下意識的攥緊了衣料,即便是在這無人處,提起那人,他還是覺得有些緊張。
“他很好……”他垂下眼睫,盯著跳躍的火光,心緒似乎都跟著飄遠,“因為太好了,所以兒子……”
未完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只余一聲輕淺的嘆息,幾不可聞。
“松哥!”
遠遠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周松低沉的心緒,他轉過頭,遠處林二柱正朝他揮手,身邊還跟著錢嬸。
他站起身,等著兩人走近。
“我還想著你已經回去了呢。”林二柱擡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還小心的觀察他的臉色,怕他心情不好。
瞅了他幾眼,沒覺出什么異樣才放心。
周松先叫了聲錢嬸,才又看向他道:“你們怎的來了?”
“自然是來祭拜周叔跟嬸子的。”林二柱邊跟他說話,邊在墓前蹲下,從提著的籃子里往外拿香燭紙錢。
周松看著他動作,道:“何必多跑這一趟。”
“這有啥的。”錢嬸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爹娘先前對我們照拂良多,來祭拜也是應該的,費不了多少功夫。”
她早年喪夫,獨自拉扯林二柱長大,孤兒寡母的,生活中有諸多不易。
周松的父母帶著他從西村搬過來之后,對他們有諸多照拂,她與周松的娘親相處的更是像親姊妹一般。
如此的情誼,每年祭拜之日,他們自是要過來的。
周松也是知道他們的心意,往年皆是如此,勸了他們也還是會過來,問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多提了,幫著錢嬸將祭品擺好。
林二柱利索的磕了幾個頭,倒豆子一樣的對著兩座墓碑念叨周松平日里的事,還說什么他松哥話少,定然是說不了幾句話,自己個兒幫他補上。
錢嬸橫他一眼,“你自己話多便話多,攀扯你松哥做甚。”
“娘,我對著叔嬸多念叨兩句,也是讓他們放心嘛,我用心良苦啊。”林二柱嘖嘖搖頭。
錢嬸伸手一推他的腦袋瓜,“就你嘴貧。”
周松看著他們兩人,眼中的寂寥之意散去了許多,目光轉回墓碑上,心道,如此,想必爹娘也不會覺得那般冷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