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模樣,讓沈清蘭鼻間微酸,她擡腳大步朝人走過去,到了近前,掐住他的腰身一把提起來,呆愣中的人下意識扶住她的肩膀,發絲掃在她的臉上,帶著熟悉的蘭花香,還夾雜著淺淡松柏木的味道,她眼眶泛紅的笑了,“我家阿弟,長大了,也長胖了些。”
每每隨父出征回來,她總會這般抱抱她的阿弟,看看他在家中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養身體。
如此熟悉的舉動,總算讓沈清竹回過了神來,他收緊扶著對方肩膀的手,眼尾發紅,聲音微啞,“你也曉得我長大了,你一個乾元,怎可還如此對我,該避嫌才是,我夫君還在呢。”
“阿弟說的是。”沈清蘭笑著將人輕輕的放回地上,又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阿弟如今都成親了,阿姊不能再拿你當孩子了。”
沈清竹擡頭看著她,一眨不眨的,又擡手碰上她額角的傷疤,眼眶越發的熱,“阿姊瘦了,黑了,還丑了,怕是沒有坤澤愿意嫁給你了。”
沈清蘭嘖了聲戳他腦門兒,動作卻很輕,“臭小子,就不能說我點好的。”
沈清竹展顏笑了,眼角卻落下一滴淚。
沈清蘭用指尖輕輕的幫他拭去,神情溫和,“我們家阿弟,卻還跟以前一樣好看。”
沈清竹眉頭微顰,揚起的嘴角落下,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撲進了她的懷里。
“還說不是孩子.……”沈清蘭擁住他,輕輕的順著他的發絲,微垂的眼中似是也含著淚。
周松一直沉默的站在旁邊,沒有驚擾他們姐弟相聚。
待在阿姊的懷里,嗅著她身上熟悉的烈酒香,沈清竹的心緒逐漸平復,他在對方的衣襟上蹭去眼角濕意,向后退了一步,“你們這些乾元,都熱的像火爐。”
沈清蘭點點自己沾濕的衣襟,“所以你把汗都擦我衣服上了?”
“布料粗糙,磨的我臉疼,”沈清竹擡手摸了摸臉,低聲道:“也不知給自己置辦身好衣裳……”
“成,下回阿姊買緞面的,保準又光又滑。”沈清蘭幫他理了理沾在額角的發絲。
沈清竹抓住她的手,摸著她粗糙的手掌,心中泛酸,抿著唇沉默了會兒,并未問她在那荒苦之地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只道:“阿姊,日后我們便在此好好的生活。”
沈清蘭神色微頓,反手將他的手握住,“清竹,此次我是收到京中召令回還,邊疆又起戰事,阿姊要領兵……”
“你要去打仗?”沈清竹打斷了她的話,“你回來,不是因為溫大人那邊洗清冤屈嗎?”
沈清蘭垂眸沉默片刻,方道:“是也不是,父親之事如何,我想你心中也清楚,不管翻出多少證據,只要那位不松口,此事便不能成。”
“所以……”沈清竹冷下臉,“是因為起了戰事,他要用人,才肯放阿姊回來……”
沈清蘭沒有說話。
沈清竹發出一聲冷哼,“無用時忌憚功高蓋主,用時又罪名全消,當真是……”
“清竹,”沈清蘭打斷他未出口的話,“慎言。”
沈清竹抿唇,眼角發紅的看她,“那般的君主,阿姊當真還要效忠于他?”
沈清蘭搖搖頭,擡手順著他的發絲,溫聲道:“清竹,阿姊效忠的不是君主,是百姓。”
神情微頓,沈清竹沉默的垂下眼。
“邊疆百姓受苦,阿姊如何能置之不理呢,”沈清蘭知他心中憤恨,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可百姓安危,總是要排在個人情感之前的,“我想,父親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