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驟然急剎,驚得靠近路邊的干草叢里窸窸窣窣一陣響,跌出來個男人。
翟忍冬隔著風雪看清他的臉。
是那個賊。
翟忍冬寂靜的目光緊鎖著他,在他終于反應過來,掉頭逃竄那秒,伸手升起左側的車窗,松開剎車,踩下油門,轟鳴聲立時穿透了稠密的夜空,混著賊驚恐的尖叫、求饒。
翟忍冬置若罔聞,只是極為平靜地追著他翻過鐵軌,又折回來,一寸寸急速逼近。
“啊”
男人充斥著恐懼的慘叫讓終于追上來的辛明萱定在原地,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像是要把那個男人撞得粉身碎骨的翟忍冬,失聲大喊“忍冬”
隔著距離和兩層車窗,辛明萱的聲音根本傳不過去。
她立即踩下油門往前開。
男人的叫聲和翟忍冬疾馳的車在下一個剎那驟然定格,車頭斜著朝向鐵軌,男人躺在鐵軌連接碎石地面的斜坡上,像是死了一樣。
辛明萱心臟猛往下沉,一把推開車門往過跑。
還好。
翟忍冬的車輪剛剛好卡在他褲襠之下,他被嚇尿了,整個褲子都是濕的,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瞳孔散開,像是丟了魂。
沒死一切都好說。
辛明萱松一口氣,轉頭看到翟忍冬從車上下來。她的表情很平靜,解著圍巾往過走的時候,手里拿著新換的馬鞭。
先前那根沾了賊的血,翟忍冬到孫奶奶那兒之后試過洗,但沒洗干凈,就隨手燒了,孫奶奶笑著坐在爐子旁邊重新給她編了一根。
今晚過后,這根可能也得扔。
下個月幫孫奶奶送孫女過去的時候,她
得向她道歉。
翟忍冬走到賊旁邊,俯視著他。
他沾滿尿的褲子已經凍硬了,高低不平地包裹著他的下半身。
翟忍冬看了會兒,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
辛明萱立刻伸手按住,壓著聲說“我不管她到底是誰,你到底怎么想,今天只要我在,你就別想動手”
翟忍冬說“我沒想動手,為這種人搭上我自己不劃算。我就是想確認他死沒死。”
辛明萱“沒死。”
辛明萱松開翟忍冬說“你先過去看看她,這兒我處理。”
翟忍冬“嗯”一聲,卻是看著腳下的人一動不動。
深夜的荒野里,狂風無比驚悚。
賊被鬼哭狼嚎般的風聲包圍,逐漸在極端的恐懼之中被動恢復意識。
他的視線甫一對焦,翟忍冬握著馬鞭的手就高高抬起,狠狠落下。
“啪”
鐵軌上傳來一聲巨響,賊嚇得渾身抖動,再次失心似得尿了出來。
翟忍冬漠不關心地垂下眼皮,把馬鞭一圈圈盤好,對被她那一鞭子弄得神色緊繃的辛明萱說“辛姐,麻煩你送他去警局,晚點客棧見。”
辛明萱欲言又止地看翟忍冬一眼,說“好。”
辛明萱一個大跨步,走上鐵軌,彎腰去扯卡在車輪前的賊。
翟忍冬拉開后排的門,把馬鞭放進去,然后揭開蓋著羽絨服的毯子,把沒有沾上任何一片雪花的羽絨服拿出來,轉身往回走。
周圍的雪太大,天色太暗,翟忍冬分辨不清前方的情況,只隱隱約約看到鐵軌上有個模糊的人影坐著。
越走進越清晰。
翟忍冬站在紀硯清正前方的碎石雪地里,微微低頭和她對視片刻,把羽絨服遞過去說“你衣服上沾泥了,要不要換件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