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棣明說得口干舌燥,飲過茶,才繼續道“于是你每一句話,都要合著幼主臨朝之態,熟讀經史,考試時要倍加迅速自胸中經綸里找到能用得上的典故,而不是開口堯舜,閉口桀紂,老生常談怎可作時策之論應當縱然引經據典縱橫捭闔,卻不離題之要義,不遠當下朝局人世,廟堂也好市井也罷,真實之憂與古今之鑒結合,方可為一篇上上文章。”
梁道玄醍醐灌頂,一掃方才的沮喪委屈,當即拜道“學生受教。”
回來了,回來了,讀書學習的感覺回來了
他不得不承認,學習與備考有時候是一種心態,這輩子他早拋諸腦后,一朝尋回,頗為感慨,只想說一句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于是夜里,表哥因不放心,在離了衙署后來看看弟弟頭一日進學情況如何,卻不成想聽了梁道玄眼神光彩熠熠,極其亢奮愉快,卻說了教人心驚的話
“大哥,我今日被師傅批評了。”
崔鶴雍呆住了。
作為兄長,他第一反應是要擼胳膊挽袖子,好好問一問,這個陳老學士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他弟弟人中俊杰聰明靈秀,竟然敢出言詆毀當他是死的不成
但作為目前梁道玄在京中唯一的長輩,崔鶴雍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這是讀書必經之路,壓低聲音關切道“你惹陳老學士生氣了不成”
“老學士教了我什么叫時策,怎么才算科舉,我今日才真正感覺到,表哥你真是人才中的人才”
梁道玄大拇哥一豎,崔鶴雍方才的忐忑與怒意全消,知曉理解入門最難,而表弟一日便頗為融會,想來陳老學士的確名副其實。
這樣他也就放心了。
說完了學業,就該談生活了。
“大哥,府上新來的廚娘,燒了一手好的北府菜,好久沒吃家鄉口味了,你有什么想吃的點個名字,我叫他們做來。”
今日過于用功,梁道玄認為自己需要好好吃飯,才有力氣夜里挑燈夜戰。
“今日衙門里要為我接風,前些日子交割事忙,總算得了空。原本我是不想去的,畢竟有些人必然要通過我來探你的風聲,卻未必都只是好奇,也不知誰帶了目的,誰又嘴不夠牢靠,我哪怕緘口不言,傳出去也可能會有風言風語。但是”
“但是有上峰的接風宴不去,實在過于端架子了,況且我也需要一些別人的口風,大哥定然是這么想的。”
梁道玄了解兄長。崔鶴雍慣于與人為善,沒有世家子弟的驕矜,雖不喜應酬,但也不會貿然拒絕。只是眼前情況特殊,他多一分小心,便是對自己多一分看顧。
“大哥就快去吧”梁道玄一巴掌拍在崔鶴雍后肩,“替我去打探打探,說些我在家里的混賬事也無妨,咱們撒餌才有魚上鉤,我也想聽聽,那兩次我給他們的下馬威一擊正回,這些官場上的人物背后有沒有說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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