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芙最先回頭,她的眼睛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那是她今天第一次看向他,在那之前,他確信她都在假裝沒看見他。澤爾文抿了抿唇,他于是也故作高傲地轉開臉,假裝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四周陸續有人恍然大悟,他們終于注意到了畫板角落里的那面鏡子這樣一面正對著床鋪的鏡子,上面應當要映出人像的剪影。
里昂用手指在那面鏡子上微微摩挲了幾下,發現那上面的油彩確實比其他地方要更厚一些,他手指拂過之處,沾到了一點干透的顏料粉末。于是他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柄湯勺,用勺子的邊緣在畫板上輕輕剮蹭幾下,果然很快又刮下了一層油彩。
人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幅畫,終于當表面的油彩被清理掉之后,鏡子上倒映出少年朦朧的側影烏黑的額發,俊美的五官,漂亮得像是壁畫上的天使,并且還有一些眼熟。
塔西亞最先發出一聲小小的輕呼,她驚疑不定地朝身旁看去,像是不能確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博格在里昂清理顏料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恐慌,當鏡中的少年徹底露出了他那張英俊漂亮的臉龐時,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越來越多的人反應過來,澤爾文感到越來越多的目光遮遮掩掩地落在他身上,人們不敢相信似的將視線在畫上的少年與他的臉上來回移動,附近響起了竊竊私語,這其中一定有不少不懷好意的議論。
澤爾文死死盯著畫面的鏡子里出現的人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你會參加晚上的舞會嗎”
“你希望我參加”
“最好是那樣。”
下午分別時的對話又回響在耳邊,他現在知道她為什么要讓他來了。
澤爾文咬了咬后槽牙,幾乎氣極反笑,看樣子這是她今晚給他的第二個驚喜。
博格慌亂而又無助地看向四周,像是想要向誰尋求幫助。可是議會廳里圍滿了看好戲的人,男人們厭惡地皺著眉,女人們則用扇子遮住下半張臉交頭接耳。
現在他的面前似乎只剩下兩個選擇一,堅持自己是這幅畫的作者,隨后背上愛慕澤爾文的同性緋聞,被趕出宮廷;二,承認自己不是這幅畫的作者,相當于承認之前對公爵的欺騙,被趕出鳶尾公館,名聲掃地。
人們都還記得里昂之所以會從希里維亞來到杜德,就是因為卷入了與費文殿下的同性傳聞中,這樣一位成名已久的大師在卷入這種風波時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是他。
博格無力地跪倒在地“不是您所想的那樣,我絕不敢愚弄您”
騙子無力的申辯并無什么新意。澤爾文喪失了繼續聽下去的欲望,他只是緊盯著站在亞恒身后的女孩,可是除了剛才,她再也沒有朝他多看一眼。
事實上,這會兒不少人都在悄悄打量澤爾文的反應,溫芙像是終于察覺到了他灼人的目光,微微偏過頭朝他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剛一相觸,她便立即偏轉了視線。
很好,澤爾文心想,起碼她還知道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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