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餐桌上正有許多人圍觀,從小到大的禮儀教導她眾人面前應始終保持微笑,沉默寡言才是一位淑女應有的表現,于是她連忙推卻,不愿出這個風頭。尤里卡正好看向澤爾文,他眼珠一轉,促狹道“那就由澤爾文來吧,正好他最近也對繪畫有了很大的興趣。”
溫芙本以為他會拒絕,卻沒想到澤爾文沉默片刻之后,竟答應下來“誰都可以”
他說這話時終于掀起眼皮朝她看了過來,溫芙有些意外,她翻開手里的畫本“請盡量說得詳細一些。”
餐廳里很安靜,人們圍在溫芙身后,好奇地盯著她紙上的畫,好一會兒只能聽見兩人一問一答的聲音。
起初,澤爾文描述得很隨意,像是壓根沒有想好那人長什么樣“大約是個年輕人,不胖不瘦,不戴眼鏡,也沒有胡子”
溫芙握著鉛筆的手懸在白紙上,耐心地問道“男人還是女人”
澤爾文沉吟道“應該是個女人。”
溫芙又繼續問“長發還是短發”
“長發。”
“多長”
她問得很認真,澤爾文覺得有些好笑,于是抬手隨意地比劃了一下“這么長。”
溫芙開始動筆,鉛筆滑過白紙發出沙沙的輕響,她低著頭問“眉毛呢”
“細長。”
溫芙畫得很快,漸漸的她的提問也變得越來越快。澤爾文坐在她的對面,看見她在人群的簇擁下低著頭作畫,桌上明亮的燭光映照著她的側臉,將她的五官勾勒得清晰而又立體,仿佛能叫他看清她臉頰上細微的絨毛。
起初,他的腦海里并沒有一張清晰的臉,但是隨著她提問的速度變快,他回答的速度也不得不快了起來,那張輪廓不清的臉似乎也跟著漸漸明晰。當腦海中的人撥開濃霧,終于浮現出完整的五官,溫芙的提問也到了尾聲,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消失了澤爾文猛的一愣,像是剛從濃霧中清醒過來。
他抬眼朝對面望去的一瞬間,溫芙放下了手中的筆,也抬頭朝他看了過來。迷霧中的少女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與燈下映著燭光的瞳孔重合在一起,情緒不明,如同刺破了他心底的秘密。
澤爾文忽然感到背上起了一陣顫栗,他看不見她的畫稿,只注意到圍在她身后的人面面相覷地看著她手里的畫,那些復雜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扎克羅拿起溫芙手中的畫稿,澤爾文一時間心跳如鼓,感覺自己如同一個坐在椅子上等待接受審問的犯人,他死死盯著那張畫紙的背面,可是當那張畫被翻過來時畫紙上是一張陌生的臉。
“她是你腦海中想到的那個人嗎”扎克羅向他確認道。
“是。”澤爾文松開了握著椅子的手,像是松了口氣似的,想也不想地承認道。
“真叫人意外。”扎克羅笑了起來,“不過,又在情理之中,畢竟這張餐桌上的確只有塔西亞小姐最符合你的描述。”
澤爾文愣了一下,他再一次看向公爵手中的畫,像是剛剛才認出畫里的人是誰。他遲緩了片刻才將目光轉向一旁,塔西亞驚訝地漲紅了臉,喬希里臉上的笑容則有些勉強
溫芙坐在人群中央,有幾位圍觀的客人正點評她的畫,少女坐在人群中微笑不語。許久之后,她似乎終于注意到了來自對面沉默的注視,但她的目光微微躲閃了一下,始終沒有回應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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