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二人越吵越兇,陳小果立刻出面打圓場“兩位大人莫要內訌,那個烏什么的沒死。”說罷起身走向身后的小隔間,緊拖慢拽地拉出了一個被綁成粽子的少年,“柳相您看,他還活著”
烏魯森圖被麻繩綁得極嚴實,嘴也被破布封住了,跑不掉,更喊不出聲。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柳柒,眼眶止不住泛紅,像是受盡了委屈一般。
陳小果嘿嘿笑道“如果不把他綁來,貧道無法為云相易容,更不可能救出柳相您了。”
柳柒看了看烏魯森圖,轉而挪開視線,沒再多言。
陳小果把烏魯森圖扔在火堆旁的草垛上,旋即從熱灰里掏出幾顆烤熟的山薯,公平地分給每一個人,就連烏魯森圖那一份兒也沒落下。
少頃,柳柒淡淡開口“如今整個成都府都布滿了穆歧的眼線,這里遲早會被他們找到。在朝廷派兵增援之前,我們需要另尋出路,不可坐以待斃。”
云時卿點頭“言之有理。那么請問大人,我們該如何另謀出路如今每道關卡都嚴防死守,陳小果的易容之術只有在晚上才能蒙騙蒙騙蠢笨之人,一旦穿幫,我們幾個都沒活路,更何況大人如今瘸著一條腿,出去便是送死。”
他本想北上去利州府調兵,然而穆歧動作之快,將所有出路都堵得死死的,加之夕妃慈前往烏蒙部尋求昆山玉碎蠱的解藥,皇城司的禁衛又全部被殺害,身邊已然無一人可用。
草屋寂靜,柴火嗶啵燃燒,偶爾濺出幾星火焰,轉瞬便消失殆盡。
柳柒反唇相譏“還請云相為我等指條明路。”
云時卿瞥了烏魯森圖一眼“以這小子為質,穆歧如果在乎兒子,自然會放我們離開。”
柳柒說道“放我們離去,穆歧便是自尋死路,他斷然不肯。”
云時卿目光凌然,面露殺意“那就宰了烏魯森圖。”
見他二人又要吵起來了,柳逢立刻出面打圓場。
然而不等他開口,便聽陳小果嘆息道“貧道早在郪縣的時候就告誡過柳相,鳳凰垂翼,出明入暗,此行不順,恐有血光之災。”
柳柒平復心緒微微一笑“鳳凰垂翼,出明入暗,明入地中,是為明夷。明夷者,傷也。周文王擅占卜,當年入朝歌時便是得此卦而蒙大難。然暗極必明,文王卻也因此韜光養晦,重回西岐后得天下能士相助。我如今已經見了血,便是破了此卦之暗,當迎明也。”
陳小果搖頭“非也非也,柳相這點小傷哪里稱得上血光之災啊西有煞,不利于行,行必有厄。柳相莫再往西去便可化解災厄。”
云時卿揚眉,打趣道“陳道長這是乩出來的,還是看了他的面相信口胡謅”
陳小果生平最恨被人質疑,不由憤憤道“此刻天時地利人和,最適合看面相”話畢往云時卿身前一湊,輕嘖幾聲后說道,“云相也莫掉以輕心,貧道觀您面相,以后恐怕要在感情上吃些虧。”一邊說著一邊拉過他的手仔細瞧了瞧,“嘶以血飼佛,三為止。”
云時卿抽回手,冷哼道“我從不信佛,也不信道,談何三次以血飼佛全是無稽之談。”
陳小果攤開雙手,無聲搖頭。
柳逢解開封住烏魯森圖的那塊布,將剝了皮的熱山薯喂給他,烏魯森圖倔強地轉過頭,不接受任何施舍。
柳逢請示他家公子,卻聽他家公子說道“他吃過晚膳,應是不餓。你留著自己吃吧。”
眨眼便是三更,屋外新雪簌簌,寒意正盛。柳逢拾了許多干柴進屋,盡可能讓柴火燒得旺,夜里再由他和陳小果輪番值守,以防賊人來襲。
翌日破曉時,柳柒被一陣疼意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