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疾側目斜了一眼,面無表情,“哪兒來的破落戶”
親王妃“”
她攥死了手心,敢怒不敢言。
本想今日借太后之手,加之朝廷輿論助力,破壞掉封后之事,卻未料到暴君的手段如疾風掃秋葉,絲毫不給人回擊的機會,而太后又臨時倒戈。
沈離疾緩步走下鳳臺,依舊沒有讓她們平身。
親王妃察覺到地面上他越來愈近的陰影,擠了擠嗓子,卻發不出聲。
一聲都吭不出來。
沈離疾耐心消失殆盡,聲音倏然陰冷了幾度,“不是要給朕交待嗎”
不怒自威。
親王妃陡然一慌,嚇得手臂滑落,噗通一下整個人撲趴在地。
“妾、怎敢,妾也不知道啊”她慌亂解釋,音調發抖,一直在抖,抖得手足無措,竟開始結巴起來。
之前在虞馥面前那般能說會道的親王妃,此刻突然間變成鋸了嘴子的葫蘆。
鳴鹿嘆為觀止,虞馥目瞪口呆。
長信殿內鴉雀無聲,鋪天蓋地彌漫著一股森寒的氣壓。
虞馥縱目望去,見宮人們臉上皆是驚恐,表情皸裂。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暴君面前,還挺有膽氣的。
“唔”
在這萬籟俱寂中,虞馥無意間鼻腔一癢,打了個噴嚏。
瞬間,殿內眾人齊齊看向她。
虞馥面色一紅,又一白。
有些尷尬。
她難為情地拿起薄絹,擦了擦小鼻子。
腦袋頓覺暈乎乎。
不知是羞的還是窘的。
她正拿絹帕擦掩著,耳邊驟然傳來一道急聲,在喚她的小字,“糯糯”
糯糯,是她幼時,母后給她取的乳名。但因二字啟口過于稚嫩,長大后已鮮少有人這么叫她。
現在就這么突兀地聽到了乳名,虞馥一呆,順著震耳的呼喚聲,抬眸看過去。
沈離疾正在大步朝她奔來。
他滿面驚憂,目光死死地盯凝著她,眼含焦灼。
虞馥更呆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似吼似急的高音量喊她,尋常時候,他嗓音里都是只有淡漠的平靜。
而沈離疾怎么知曉她的小字,明明只有母后和父皇才
“血、血公主你”她正奇怪著,身旁忽又想起鳴鹿的驚叫聲,“血有血”
虞馥疑惑側頭,鳴鹿語無倫次,臉色恐慌地指著她的手中。
她順著視線,緩緩垂下腦袋。
登時,渾身僵在了原地。
只見,她方才用來擦拭鼻子的那張雪白薄絹上,赫然是一團鮮紅的血漬。
虞馥暈血,腳下一軟,踉蹌不穩。
頭昏目眩中,她被沈離疾的臂彎緊緊擁住。
她愣愣抬眸,在他那雙漆黑的瞳中,看到了自己鼻間流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