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火紅的夕陽還未完全落下,天上突然泛起的烏云將原本絢爛的晚霞遮得干干凈凈。
壓抑的天色惹得衛氏心口陣陣發慌。送親的王武還沒有消息,她急得在屋里來回踱步。
說實話,私自將商絨玥許配出去,的確是險棋一招,但大不了就把臟水潑到他鄭家頭上,就說鄭家人見四姑娘貌美強搶了去。
而自己這個做嫡母的,為了保自家女兒的名節,拼盡全力替她搏了一個嫡妻娘子的身份,這樣將軍府上下的臉面才算過得去。
說到底,那商絨玥招惹上鄭家,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她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但若是商絨玥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交代了。
眼下時局正亂,路上不乏流民土匪。難保半路不出岔子。
但衛氏也提前吩咐王武,若是路遇不測,那就定要保證商絨玥不能再開口。出嫁路上遇險只能算她命苦,若是半路臟了身子,又沒個名分,倒時候將軍回來,她該如何交代
倏地,云層之上泛起隆隆雷聲,快下雨了。
按道理,早就該回來了。衛氏又吩咐手下小廝“去,再派個人去打聽一下看人到哪了”
沒等小廝出了院子,就見自己的大兒子氣喘吁吁跑進來“娘,不好了”
“鄭家的人找上門,說商絨玥沒到芙蓉城,他們一路過來,官道根本沒人,眼下正在正廳鬧著讓咱們交人”
一陣閃電劃過,映在衛氏慘白的面色上。
軍營內,藍溪敲門的時候,顧晚剛將染了血漬的衣服換了下來。
“少將軍。”藍溪抱拳一禮“那兩個逃跑的轎夫已經查到了,就是附近的村民,不過臨時給錢幫著送一趟親。現如今已經舉家逃了。至于死了尸體也檢查過了,沒看出什么特別之處。還有車上的嫁妝,都是些尋常首飾,不值什么錢,倒是那姑娘身上的幾個物件看著不凡,應當是逃跑的時候,將值錢的都挑出來了。”
按照藍溪的說辭,這新娘看起來確實沒什么古怪。
顧晚“嗯”了一聲,仔細地回憶著與商絨玥相遇全過程,生怕落下一點不對的端倪。
她雙親走得早,從小被祖父帶著在軍營里摸爬滾打長大,雖然是個女子,但卻是大周朝古往今來唯一的女將軍,在這個軍營中說一不二,無人敢置喙。
與她一并地,還有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侍衛,藍溪和紫瑩,以及軍中醫官蘇昭云。其余皆是男子。
眼下時局混亂,大批兵馬都奔赴前線,而顧晚率領的這支軍隊,隱藏在盛京周圍,若是前方戰事不利,敵軍一定會直奔盛京而來,顧晚的存在,就是大周朝的最后一道防線。
所以,朝中沒什么人知曉她此時的存在,她就一直籍籍無名地,率領將士默默守護著盛京的安寧。
正是因此,寧徽帝才將探查奸細的任務交給她,為了就是出其不意,一招制敵。
“蘇昭云過去了嗎”
“是。已經按照將軍的吩咐,把話帶給蘇大夫了,還有,外面的軍旗也都收起來了,營寨內上上下下,除了負責外出采買的三公子此時不在,都已經交代好了。”
顧晚滿意地“嗯”了一句,隨后整理好腰封,看著鏡中的自己“我來會一會她。”
營寨最角落的一處屋子里,商絨玥躺在床上。
原本身上的嫁衣已經被退去,胸前的傷口,也已經被包扎起來。
隨著她一動,撕裂的疼痛再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