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暮初的手握著藥盒,微不可察朝身后藏了藏。
季羽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舌頭打結到說話都不利索,忙不迭解釋著,“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
oga態度忸怩,膝蓋抵在門框上,指節用力到泛白。
感受到她的害羞,顧暮初輕笑,明亮的杏眼彎成弦月,搖晃著手中的藥盒,膠囊的鋁膜撞擊得哐啷作響,像攪動夏夜池塘濃密的浮萍,敞開半寸清朗的水面,空氣中的尷尬倏然消解。
“沒什么大事,小感冒而已。”
她渾身上下像被車碾過般,連帶著骨髓都被灼熱的血液炙燙,粉白的雙頰泛著奇異的潮紅,怎么也無法用小感冒敷衍解釋。
季羽然似乎信了,直勾勾地仿佛要把藥盒盯出一個洞,兩人這么僵持著,她緊繃的身子舒展些,轉身進了主臥。
將人應付走,顧暮初懸起的心也落下。她走到茶水機前,熟練操作面板給自己燒水。轟隆隆的聲響掩蓋身后的腳步聲,回過頭時,季羽然不知何時站在身后,手里拿著體溫槍。
再配上oga如臨大敵的嚴肅神情,莫名惹人發笑。
“干嘛想謀殺我”即便到了這會兒,顧暮初還有心思開玩笑。她把水杯放置在臺上,轉過身來,饒有興味地盯著季羽然。
季羽然一時語塞,梗著脖子又羞又惱,不愿同她一個病患計較,“你過來。”
顧暮初裝作才發現體溫槍,視線瞥過去,露出了然的笑。她湊近,日光掠過濃密的長睫在眼下留著陰翳,模樣像溫順的狼露出脆弱的脖頸,然后緩慢地,把太陽穴抵在槍口,做出視死如歸的表情。
季羽然手被燙了下,連忙縮回去,太陽穴處的冰涼褪去,她語氣不滿,“顧暮初,你別鬧”
顧暮初站直身子,長嘆了口氣,“我能照顧好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
同樣的話,莫名讓彼此想到昨晚的事。季羽然撇嘴,腦袋上的絨毛也隨著情緒耷拉著,“明明是你逞強,憑什么雙標。”
她并不喜歡這種表面的失衡,一定要在其他地方彌補顧暮初,才能讓心里好受些。換句話來講,季羽然不喜歡欠人情。
顧暮初望著體溫槍,雙眸流轉不明晰的情緒,終于妥協地把額頭湊近。
隨著“嘀”的一聲,體溫槍面板上的數字飄到三十九。季羽然眉頭緊擰更深,特意翻轉過去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就是發燒了。”
事實擺在面前,顧暮初沒法狡辯,索性閉嘴。
身旁的oga并沒有猜測到事實而興致昂揚,相反,她的視線要么落在面板上,要么落在顧暮初泛紅的臉上,嘴里嘟噥著什么。
顧暮初身子前傾,暖融的光透過玻璃門上的木格,落在兩人腳踩的地面。空氣中微小的粉塵飛揚,蕩漾著季羽然身上隱秘的馨香。
她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身邊的人。
糾結完了的季羽然繞到身后,推搡著把她送進客臥,“你快回屋休息。”
后肩的力道不大,像撓癢癢似的。顧暮初略微側臉,余光掃過oga半個腦袋,笑容顯得放肆,“你別撓我,好癢。”
明明此刻頭重腳輕,話音卻輕盈明朗,這一切落在季羽然眼中,就是顧暮初對身體不負責,故意在那里逞強。
她蜷起掌心為拳,想要打她,然而最后,也只是憤憤不平地在肩頭輕捶,力道小得像羽毛輕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