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丟下一摞沒有字跡的素箋,逼她寫下一封封親筆信。
一封封具有誤導性的信函。
最后一封親筆信的末尾,她麻木寫到妾助殿下除掉衛湛之日,望殿下信守諾言,封妾為良娣,伴殿下左右,朝朝夕夕,妾之夙愿足矣。
親筆信被宮人一把奪走,呈給了太子。
她頹然倒地,痛哭不已。
“衛湛,求你不要赴約。”
一句話激怒了剛剛展顏的太子。
“來人,將她同田氏分開關押在宮外,別讓都察院的人知曉,以免抓孤的把柄。”
夢境的最后,她見到了消失許久的秋荷。
秋荷渾身是血地出現在囚房內,用醫術弄醒了沉睡的她。
“小姐醒醒,小姐別再睡了,快逃”
回眸的一瞬,秋荷倒在血泊中,連同一眾中毒的東宮侍從永遠閉上了眼。
她折返回來,抱住秋荷崩潰大哭,逃出去后,按著信上的地點狂奔,在看見河畔跪地的男人時,感受到肝腸寸斷的痛意。
一支冷箭射來時,她看向跨坐高頭大馬的俞翠春。
耳畔是蕭蕭風中俞翠春對太子的勸告“陛下昏迷前,特下達密旨,命老奴消除一切會影響殿下判斷的絆腳石,寧氏女就是其中之一,留不得”
冷箭穿透身體,她疼得嚶嚀出聲,也終于得以解脫。
衛湛,我欠你的,來世再還
兩行淚溢出眼尾
,滴落在枕頭上,高燒不退的寧雪瀅哭泣著醒來,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一只大手落在她的額頭,語氣滿含關切“怎么哭了”
“衛湛,衛湛,衛湛”
寧雪瀅說著胡話,含糊不清。
衛湛傾身替她擦拭眼淚,卻是怎么也擦不凈。
意識漸漸回籠,寧雪瀅愣愣看著出現在視野里的男人,失聲道“衛湛,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你了”
衛湛愣住,好半晌才緩過來,緊緊扣住她干熱的小手。
“嗯,記起來也好。”他輕聲安撫著,不想她自責。
寧雪瀅哭了很久,幾次差點背過氣去。
衛湛將人抱起,摟在懷里,一下下拍拂她的背。
哭吧,哭個痛快,之后就不要再自責了。
寧雪瀅終于懂得衛湛的用心良苦,他不說,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怕她因自責而痛苦余生。
“抱歉,我一直在戳你的痛楚,是我不懂事,是我自私。”
將她向上顛了顛,衛湛窩進她的頸窩,“瀅兒沒有錯,換誰也不想被騙,不想稀里糊涂地活著。”
他語氣溫柔,單手扣住她的后腦勺,一下下輕撫,極盡耐心,直到感覺懷里的人兒再次睡去,才又將人放平在床上,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答應為夫,別自責好嗎”
你的自責,對我而言,是第十把穿膛的利刃。
衛湛說在心里,心口異樣。
眸光一會兒幽冷一會兒陰鷙,最終化為水質的澄清。他附身以額抵額,感受著女子的體溫,感受著她滾燙的靈魂在一點點消除躁動。
晨光熹微,映亮浮翠流丹的村落,四月的天氣宜人,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