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該讓裴瑕看看,嬌嬌嫁給自己以后,過得有多快活自在。
沈玉嬌稍一琢磨,也猜到謝無陵的心思。
在這點,兩人的思路倒是不謀而合。
她也想讓裴瑕放心,知曉她如今一切皆好。
“那就穿那身吧。”她道。
謝無陵勾了勾唇“好,那我也去尋條紅袍。”
夫妻嘛,穿一樣顏色的袍服,叫人打眼一瞧便覺登對。
他這思路沒錯,傍晚時分,裴瑕帶著棣哥兒一道來鎮北王府,還未踏入正廳,打眼便見到主座上那穿著鮮亮的一對兒。
裴瑕握著棣哥兒的手不禁收緊。
棣哥兒抬頭“爹爹,怎么了”
裴瑕面色平靜“沒什么。”
正廳內,謝無陵握著沈玉嬌的手“嬌嬌,怎么了”
沈玉嬌抿了抿唇,道“沒什么。”
就是,莫名緊張。
一緊張,有些想跑。
雖然她也不知自己緊張個什么勁兒,可就是緊張。
謝無陵眸光輕斂,嗓音微低“你若緊張,便多看看我。”
沈玉嬌“嗯”
謝無陵道“如今我才是你的夫君。”
鄭重其事的語氣,像是安慰,又像是提醒。
沈玉嬌深吸了一口氣。
是,現下她的夫君是謝無陵。
她已經離開裴氏,與裴瑕的姻緣也已斷了。
沒什么好緊張的,就當作一位世交兄長,以禮待之即可。
她這般默默地告訴自己,再次抬眼,那緋紅暮色中款步而來的父子倆,已踏入廳中。
幾乎看過去的剎那,那一襲蒼青色長袍的男人也朝她這邊看來。
四目
相對,杳杳無聲。
周遭一切好似都靜了下來,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止。
恍惚間,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人與事。
倘若那年春日,他能如約歸來,她定會牽著棣哥兒的手,喜極而泣迎上前,輕輕說一句“郎君,你回來啦。”
可四載春秋已逝,她的身側已有了新郎婿。
雖然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微顫的嗓音也只輕笑說了句“守真阿兄,別來無恙。”
不是郎君,是守真阿兄。
裴瑕漆黑眸中翻涌著萬千情緒,看向眼前這張思念多年的臉龐,喉間忽的有些發啞。
他的玉娘。
他自幼定親、少年結發的妻。
他年少遲鈍,不慎弄丟她的心的愛人。
她還是如記憶般姝麗窈窕,卻又與記憶中不大一樣。
烏發高盤,耳墜明月珰,一襲海棠紅的裙衫將她本就瑩白的肌膚襯得欺霜賽雪,那精致眉眼間是全然盛開的嬌媚,另有一段從前未有的恣意靈動。
愛人如養花。
謝無陵將她養得很好。
本該放心的,可是為何
心口這么痛。
像是被鈍刀子生生割下一塊肉,痛到他胸膛窒悶,渾身血液好似也被抽干般,快要喘不過氣。
被壓在重重寒冰冷雪下時,都未曾這般痛。
可現下
裴瑕的呼吸驀得急促,蒼青色薄袍下的胸膛也劇烈起伏著。
直到袍袖被輕扯了一下,他垂眸,對上棣哥兒那雙清澈的眼。
“爹爹,阿娘與你問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