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雨也沒細問他如何辦,只是點點頭,看何仙崖大步往東來樓走去。周圍幾個士紳見了,都留意起來。
何仙崖走到東來樓門前,對著里面恭敬的道,“在下是縣衙皂隸,幫堂尊傳個口信。”
里面劉秀才的聲音狠狠道,“滾開,楊爾銘來了也不開門。”
何仙崖湊在門縫上說道,“知縣大人就是體諒秀才公,方才堂尊跟徐典史又商議了一番,可出價買下此樓,卻不方便在門外說。”
里面沉默片刻后,門吱呀一聲開了,劉秀才把門頁拉開少許,打量何仙崖一番,想起曾在百順堂見過此人,滿臉懷疑的道,“原來是龐狗役的跟班,為何叫你一個賤役來說,江之淮蔣臣怎地不來。”
“銀子是縣衙出的,知縣大人不便出面,也不便讓他人知曉,否則附近百姓都要找縣衙談銀子,是以叫小人來私下談。”
劉秀才盯著何仙崖看了片刻,終于讓開門口,等何仙崖一進來,馬上又關閉門頁插上門閂。
外邊的人都留意起來,因為劉秀才把門關了一整天,根本不讓人進屋,不知這衙役想的什么法子。大家也都想知道商量出什么結果。
禁閉的大堂內,劉秀才大搖大擺坐下,對著何仙崖道,“說吧,楊爾銘出多少銀子?少了一千七百兩就不用說。”
何仙崖打量一下,平日熱鬧的東來樓大堂里空蕩蕩的,小廝廚師都跑了個干凈,就劉秀才一個人。
目光回到劉秀才臉上,“快班出一兩銀子。”
劉秀才一愣,臉色慢慢變得兇狠,“你敢欺了老子,上次砍手的事還未與你們清算,今日眾目睽睽,你們還想行兇不成。”
何仙崖臉上跳動了一下,“你想要銀子可以,談不成也沒啥,但你不該毆傷官差!本公差不是來送銀子,是來送你進監的。”
劉秀才帶著一絲迷惑,但更多是怒火,“你這狗役胡言亂語,說清毆傷了誰,休要血口噴人!”
還不等劉秀才反應過來,何仙崖突然提起旁邊桌上一個陶瓷茶壺,對著自己頭上猛力砸去。
瓷茶壺偏偏碎裂,鐺啷啷落得滿地皆是。何仙崖血流滿面,踉蹌著退后兩步。
劉秀才目瞪口呆指著何仙崖,口中喃喃道,“你,你…”
“毆傷了本差爺!”何仙崖扶著墻,喘著氣說道。
何仙崖說罷跌跌撞撞的撲在門上,抽掉門閂出門而去,劉秀才說不出話來,呆呆的跟著走到門前。
外邊的眾人見一個皂隸滿頭流血的出來,頓時一片嘩然。
楊爾銘和一眾士紳圍聚過來,龐雨趕上去扶住何仙崖。
何仙崖向著楊爾銘道,“稟堂尊,我好言相勸,未想劉秀才竟敢毆打官差,現仍在樓內。”
江之淮指著劉秀才道,“虧你還有功名,竟干出這等事,今日我等都是人證。”
劉秀才連話都說不順溜了,結結巴巴道,“那,你們休要信他,我…”
楊爾銘憤怒的看著呆立門前的劉秀才,口中大聲道,“光天化日,目無王法。劉秀才持他物毆傷勾攝公事之官差,龐班頭,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