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人跟我說的意思,火銃兵不用跟敵人面對面,就是操弄火銃隔遠的打放,征兵時不用千挑萬選,月餉也可以少給些,這樣兵數就多了。混編千總部每個局里也要加火銃,比本官提的那方略里面還多,這是啥意思?就是龐大人也看重火銃。”
那姜隊長突然搓著手,一副興奮的模樣。
吳達財沒有理他繼續道,“臨來的時候,龐大人找本官去說話,說歐羅巴那邊打仗,火器兵比殺手還多,石牌這里就是要多練火銃,從招兵開始,挑什么兵,給多少月餉,操練多少日子,行軍、打仗各用什么陣列、帶多少藥彈,都要在武學弄明白,還要練全火器的營伍,沒有甲胄沒有頭盔,只有自生火銃,。”
火器隊長茫然看著吳達財,“那韃子要是沖到跟前了怎辦。”
吳達財一擺手,“又是炮又是槍,你就不知道在沖來途中把那最兇的打死了,剩下的韃子就跑了。”
姜隊長一臉茫然,吳達財也不多糾纏,徑自對他說道,“你以前在工坊專辦火銃,又帶著火器隊打過仗,本官的意思,這個教導千總部里面,你來任個……”
“小人不愿意。”
吳達財呆了一呆,他在軍中久了,營伍里面都是下達命令必須執行,很久沒聽人說過不愿意這種話,一時竟不知怎么繼續。他本來的計劃里面,這個教導千總部主要就是操練全火銃部隊,以前那個火器試驗隊的人肯定是最早一批兵源,就像種子一樣,讓這個姜隊長來當副千總,便于過渡管理。還是沒說出來話,誰知道姜隊長一口回絕。
“小人是工坊的制銃司主事,以前吧軍中都討厭火銃,工坊只管造炮,我這火銃司的人都跑去制炮那邊了,軍中也不來買炮,一年下來光看制炮那邊領賞銀,我們只有工食銀,來這火器實驗隊就是想讓軍中多用,再多掙點軍中的餉銀,眼下龐大人要那許多火銃,今年這賞銀定然就多了,我得趕緊回去了,那制銃司里面就我最懂造銃,總歸有火銃才練得了火銃兵。”
吳達財反應過來,這姜隊長是工坊的人,工坊是直接歸屬龐雨管轄,如果姜隊長不愿意來,吳達財還真不好辦,只能去找龐雨調人,但為這么個人去跟龐雨開口又有點不值得,而且這姜隊長說得好像也在理,沒火銃還練什么火銃兵。
姜隊長沒理會吳達財,徑自過去拉著湯盛的手,“湯盛啊,我吧一貫不太會說話,但過兩日就要回工坊了,還是揀著要緊事叮囑你幾句,火器隊也好,制銃司也好,都靠著吳大人才能出頭,你可是咱們火器隊出來的,現在跟著吳大人,平日間要好生照料大人,現下又要練兵了,說不得還要上戰場,到了戰場上一定要護得大人周全,傷著了都好說,反正不能讓吳大人被打死了。”
曹書辦干咳了一聲,吳達財用力捏著拐杖往地上咄的一撞,那隊長兀自不覺,還拉著湯盛說話,吳達財嘴角抽動了一下,扭頭往前走了。
曹書辦跟過來在一邊低聲道,“大人,這些人匠人農夫出身,說話不中聽,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我不與他一個匠人計較。”吳達財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愿來就不來,老子稀奇他怎地,這個營伍是合了坐堂官心意的營伍,他還嫌棄,有他后悔的時候。”
“他去造銃也好,免得惹了大人不快。”曹書辦停頓一下道,“候先生去了禮房任司吏,沒有任命新的總文書官,又沒有免去大人你的副總文書官,眼下是何仙崖暫管,小人覺得,龐大人還是給大人你留著的。”
吳達財嗯了一聲,曹書辦低聲道,“小人細細想一下,軍議會里面,只有主官和副主官是朝廷命官,文書官、輜重官、鎮撫官、士官長在兵部的職官冊上都是沒有名字的,七八成的百總也不是朝廷職官,旗總、隊長就更不用說了,只有龐大人在安慶,他們才是官,這也就是龐大人心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