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高樓像被扔進垃圾桶的魚鱗,層層疊疊彼此擠壓,違章加建和改造讓本就破舊的樓群更像被打了補丁,五顏六色的雜亂。
樓與樓之間被擴建得狹窄,深處陰暗難以窺見陽光,堆積著的雜物更臟亂得令人窒息,不知有什么未知的危險在暗處等待著。
角落里醉漢的呼嚕聲忽高忽低,酒味混合著垃圾腐敗的氣味刺鼻,讓人從踏足這片區域就難以呼吸。
任何陽光下的存在都會產生影子,難以分類的雜物需要容器承裝。
這里就是收容所有問題的區域。
身份有問題的,犯過罪的,殺人犯,找不到合法工作的,怕被追債或尋仇的各種社會邊緣人和危險分子都聚集在此。
正因如此,這片區域的房租極低。如果“恰好”前任房主死亡或者看見沒人住的空房子,還可以免費入住。至于這些“空房子”是主動還是被動,無人在意。
當地人將這里稱為99區隱藏在99之后,根本不會被注意的夾縫。他們更常自嘲,99區是貧民窟。
郁和光聽說過首都邊緣的99區,但實地看到,這還是第一次。
他雖然父母雙亡,但因為父親公民信息清晰,是由華夏的國家撫育機構撫養長大,考上預備科之后就搬到了學校居住區,并沒有淪落到貧民窟。
郁和光沒想到的是,就職城市警備部隊的李旬會住在這。
“這郁哥,往這邊走”
李旬早等在巷口,興奮向郁和光拼命揮手。
郁和光收回觀察四周的視線,抬手回應李旬時不動聲色撩過外套下擺,露出腰間別著的槍。
墻角的躁動頓時安靜,幾個男人忌憚的重新退回去。
“草看著穿得像城里的小少爺似的,怎么還帶槍硬得能崩了牙。”
郁和光若無其事走向李旬,只是他似乎走熱了,將外套脫下搭在臂彎間。
于是走動間,流暢結實的肌肉在襯衫上繃出漂亮的線條,緊束在腰間的槍袋在夕陽下光影流動。
四周都安靜了。老鼠躲回洞穴。
“謝枝雀就住在這”
郁和光不準備在老鼠身上浪費時間,只想盡快找到失蹤的新生。
“小謝他家條件不好,媽媽是偷渡客,本來他爸是華夏公民可以住在首都城區,結果人死了,他媽身份不明,只能帶著一家人住在99區。”
李旬帶著郁和光熟稔的穿過樓縫小巷,七拐八拐,走向貧民窟深處。
“我家早年欠了債,在這住過幾年,就是那時候認識小謝的。我早就知道他會出人頭地,聽他說考上溯游大學的時候我不知道多高興。”
“誰料”
李旬指了指眼前銹死的大門“這就是謝枝雀家,我剛才看過了,沒有人在。”
郁和光站定腳步,緩緩推開大門。
斜陽照進門縫,驚起一室塵埃。
“咕嚕嚕”
頭顱從脖頸上搖晃摔落下來,一路滾到郁和光腳邊。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