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管線縱橫交織編成巢穴,沉睡其中的林沉麓像拖著長長鳳尾的純白蝴蝶墜落蛛絲纏繞,靜謐間,恍惚有哀戚圣潔的錯覺。
在醫學院得到良好照顧的林沉麓,已經不再是郁和光印象中骨瘦如柴的骸骨模樣。
即便她依舊瘦削,但攏起亂發后眉目舒展,也能從五官輪廓間看出她本來應有的漂亮模樣。
郁和光屏息,他上前一步靠近整面防彈玻璃墻。
“誒,別”學長下意識伸手想攔。
病房內的管線忽然顫動。
像是察覺到來者的注視,林沉麓眼睫劇烈顫動。
她慢慢睜開那雙漆黑無光的眼瞳,側首,隔著繚繞身周的純白管線看向玻璃墻外。
在與林沉麓猝然對視的瞬間,郁和光猛地睜大了眼,大腦一瞬刺痛,仿佛又回到了混沌廢墟里的黑暗死寂,無數影子凄厲嚎叫著五官猙獰,一張臉疊一張臉,一道影子壓一道影子爭先恐后涌來
“奇怪,她怎么醒了”
學長訝然出聲,打斷了郁和光下墜的思緒。
他倏地驚醒回神,背后已經冷汗細密。
學長沒有發現郁和光的異樣,他還在驚訝于林沉麓突然的蘇醒,轉身去尋找當值醫師。
只留下郁和光站在玻璃墻外,目光逐漸陰沉戒備。
林沉麓側首看著他,眉眼無波。
好像什么都沒有做。
“醒了不可能,兩小時之前才送過藥,藥效應該還有十二個小時怎么回事”
當值醫師匆匆趕來,觀摩的醫學生們也好奇追上。
忽然的喧鬧打破了對峙的死寂。
郁和光側身讓開空間,讓醫師走進病房檢查,學生們也很快占據了玻璃墻外的有利位置。
他垂睫半掩眼眸,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抱歉學弟,沒想到病患突發情況。”
學長歉意“要不然等幾天”
“沒關系。”郁和光抬眸微笑,友好親切,“我可以等檢查結束。”
“怎么當值醫師這么緊張很嚴重嗎”
他若有若無瞥向病房。
林沉麓的束縛衣似乎松動了,她在從纏繞如蛛網的管線間抬起手,枯瘦如骨的手指向玻璃墻外。
值班醫師錯愕,猛地轉頭順著看去。
“還不太清楚有沒有問題,但藥效時間失控絕不是正常現象,任何微小的影響因素都有可能造成林沉麓嗯”
正說著,學長就看到當值醫師推門出來,直直走向他們。
學長驚訝又緊張“怎么了,情況很嚴重嗎需要我上報教授嗎”
當值醫師眼神復雜,視線游離在他與郁和光之間,最后定格在郁和光身上。
“林沉麓好像,想要見你。”
醫師說這話時,自己都覺得荒誕又怪異“她好像有話想對你說。”
此
言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齊齊看向郁和光。
“怎么會林沉麓從十年前被溯游計劃接手,就沒有與任何人正常交流過,怎么可能主動要求談話”
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當值教授錯愕,不可置信的看向郁和光你是誰為什么林沉麓會主動要求與你對話”
“郁和光,戰斗系一年級,或許您聽說過他戰斗系第一,大沙基因所發掘者。”
聽到異響下來看熱鬧的卡卡抱臂斜倚長廊盡頭,勾唇輕笑“更重要的,他是這次把林沉麓帶回溯游的人。”
話是對當值教授說的,眼睛卻緊盯著郁和光。
卡卡慢慢直起身走過來“或許,林沉麓只是想表達下被救的感激之情”
被綁架的次數多了怎么之前不見她感謝
醫師內心狂翻白眼。
教授猶豫幾輪,還是點頭“好吧。”
“林沉麓只是我們的病人,又不是囚犯,總得聽聽她要說什么。”
他憂心忡忡看著郁和光“同學,別擔心,你進去和林沉麓對話,我們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不對立刻就會沖進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