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看到這等“睦鄰友好”的名場面,他都見怪不怪了甚至覺得這回味兒不夠,都沒打起來。
垂眸笑笑。
其實,人生能偶爾有點這樣的場面,也挺好。
這樣萬一將來,他真要一個人孤零零死掉,好歹死前也能騙騙自己,他其實也有人搶過的。
衛留夷會突然那般咬牙不忿,大概因為他剛才從懷里掏出的那瓶藥,其實是烏恒千金難求的鹿韭愈創膏。
衛留夷昨晚才送他的,非常貴重。
昨晚,安城月下,衛留夷又被李鉤鈴叫出去訓話了。
什么“一百個葉錦棠都比不過一個穆寒,你總有一天會明白”,這話就連慕廣寒都不是第一次聽了。
其實吧
雖然月華城主從不回頭,但有時心里暗戳戳的,也難免會有一點點小小的奢望
就是他那些陰魂不散的前任里,要是偶爾也能有那么一兩個,是因為真心有點喜歡他才回來找他,那就好了。
可惜,都是后知后覺發現他很強很好用,才回頭來找他。
唉。
算了。
默默嘆了口氣,懷里邵明月再度抬起頭“可我還有一事不明。”
他指著地圖“明明府清城同儀州挨著,秀城離隨州更近,而池城與拓跋部比鄰。可西涼王為何卻將府清給了拓跋部,秀城給了儀州,而把池城給了隨州”
這不全都南轅北轍了
慕廣寒笑笑,摸了摸他聰明的小腦瓜。
“是啊,燕止故意的。”
“他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你想啊,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各懷鬼胎,若是常常彼此接觸,究竟是會睦鄰友好、還是更容易滋生事端”
三座城這么刻意打亂一送,三方勢力要運兵運糧,常常都要向對方借道。雖是名義上的盟軍,可今天軍隊從你門口借道一下,明日糧草又再過一下。哪天遇到看城門的將士心情不好,都有可能從言語摩擦上升到械斗內訌。
邵明月不解“可西涼與他們也是盟軍啊”
燕王為何會希望盟友不和
“在燕止看來,那些人非但不是盟友,還是對西涼盟而不服、降而不歸的野心賊黨,”慕廣寒說到這,不著痕跡補充道,“畢竟,不是天下盟軍都有如我們洛州與烏恒一般,多年情誼牢不可破。”
邵明月這才覺察自己不小心說錯話了。
還好月華城主不著痕跡替他圓了回來,但小小少主也不慌,馬上抬起頭來對衛留夷笑道“那當然,我洛州經歷天昌之痛,對賣友求榮者素來深惡痛絕,自不會如那西涼蠻族一般”
“”
看看人家的九歲,反應多塊,小人精。
慕廣寒再回想自己九歲時,唉。
不過,他倒是九歲時就很會舔了。
猶記當年,有人只笑瞇瞇給了他一把杏子糖和一只平平無奇石頭磨的小戒指,他就心花怒放不能自已,直接把那時自己唯有的兩片價值連城的磷光黑火玉一股腦都塞給了人家。
說起來,那個“人家”,好像還是他的“未婚夫”。
只是后來嫌他難看,逃婚不要他了。
如今已很多年過去了。
糖他吃了,小戒指還留著。
對,留下了。和衛留夷的金碗碟、鹿韭愈創膏,和從一些其他前任那里得來的東西一樣。
畢竟
東西又沒有錯。
還是那句話,萬一他最后真要一個人孤零零死掉,好歹死前也能騙騙自己,以前還收到過不少東西。
除非有朝一日有人送他更好的。
更好的戒指,更貴的藥,還要對他以前的那些破爛表示強烈醋意、嗤之以鼻。
他就把那些都丟掉
夢還是可以做做的,萬一成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