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廣寒依舊期待著,希望他能再多說些什么,讓他死得明白。
同樣是失去了喜怒哀樂,為什么洛南梔,就能比顧蘇枋溫柔那么多。
為什么,偏偏是這世上唯一給過他甜的人,帶給他最深的絕望。
頭很疼。
慕廣寒的晃了晃。錐心刺骨的疼也是良藥,讓他一瞬間清醒。
算了,不問了。
本來也沒什么可問的,哪有什么忘不掉。他從不長情,見一個愛一個。最近更只愛錢。
“阿寒”
慕廣寒停下腳步,恍惚著,沒有回頭。
“是我的錯。”
他看不到顧蘇枋的表情。只聽得他聲音隱忍、空洞,在王府空蕩蕩的大殿回響。
“一切都是我的錯。”
嗯。
隨便怎么樣吧。
慕廣寒咬牙按住胸口,最終只輕輕點了點頭。
出了王府,慕廣寒倦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只愿長睡不再醒。
可剛回小院,又見人一身瘦骨嶙峋、跪在門口。
這人正是之前差點被寧皖侯被打死的男寵。因身體太弱,休養了多日,剛能下床就來跪謝他。
其實,救下他以后,慕廣寒才發現,他們其實并非第一次見面。
他們很久以前就認得。
“但我以為,你當年跟了櫻懿,他會好好保護你,免你漂泊、無枝可依。可你后來,又怎么會流落到寧皖”
男寵垂眸,凄然而笑,滿目蒼涼“那樣的人上之人,圖一時新鮮罷了,我對他來說無非是個玩意兒,又怎會真的待我好”
“以色侍人,色衰愛弛,不可能長久。”
慕廣寒一時無言。
眼前人雖形銷骨立、蒼白瘦削,依舊可以看出美貌,遠不到“色衰”的地步。
只是慕廣寒想想上次見他,已是將近十年前時,那時此人不過十五六歲,細細打扮以后艷絕天下,確實是比如今又艷麗許多。
男寵名叫容修。
曾是慕廣寒機緣巧合救下的賣身男奴,當時一身的病,又無家可歸,慕廣寒看他年少可憐,一度將他帶待在身邊養著。
后來,遇到了姓櫻的小子。
櫻懿是個商人,有著商人特有的清醒。
當時慕廣寒有錢,櫻懿就對他笑臉相迎。一直順著他說話、待他態度溫和有禮。
當年的月華城主,也很是不挑。
有人彬彬有禮、待他溫和,他就心動。
但很快,在這溫柔的日復一日之中,慕廣寒分明能看出櫻懿的偏心。
兩人一同逛集市,櫻懿處處不忘“阿寒,這糕好吃,咱們給容修帶一份吧,容修都沒有嘗過。”
“阿寒,你瞧,這件衣服這多適合容修。”
“阿寒,容修身體不好,咱們多顧他,車馬慢一些吧。”
“阿寒,北方極寒,容修怕冷,咱們給他添置一件毛裘大氅如何”
偏愛事事處處,潤物無聲。
遑論櫻懿每每看向容修的清麗臉龐時,那沉醉帶笑的眼神。每次下車時也會先伸手去扶容修,舉手投足都分明是小心翼翼的珍惜。
月華城主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