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嘈雜,周霽年撐著把傘站在公寓對面的路邊,穿著白色高領毛衣和毛絨風衣外套,水洗牛仔褲和黑色運動鞋,像個附近大學的年輕學生。
透過黑框平光眼鏡,隔著細碎雨滴,他望向她。
明明沒有笑,可周霽年的眉眼卻忽然柔和了。
“啊,你趕緊上來吧站在下面淋雨傻不傻呀”宋杳一顆心莫名亂成一團被小貓玩亂的毛線球,有點手足無措地挪開目光,輕聲報著自己的房門號。
掛斷電話,宋杳沒空搭理桌上還未動的晚餐,急速將床上椅子上胡亂丟著的衣物收納,又整理了一下不算混亂的房間。
最后急急忙忙尋出一只小板凳,擺在屋子中央,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她的小公寓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光顧,于是在安置時,宋杳壓根就沒準備招待客人的家具和物品,于是現在連一把可以讓周霽年坐的椅子都尋不到。
有點頭大,可宋杳也沒有再糾結的時間了,因為下一秒公寓房門就被叩響。
踢踏著拖鞋趕緊去開門,她猝不及防撞見他的臉,一下又躊躇了。
好像又瘦了些,可能是為了維持上鏡最佳狀態,她胡亂猜測著,慌亂地掃過他的臉。
“進來吧。”宋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顯得那么生澀,“你怎么來倫敦啦”。
然后接過他手中淌著雨珠的傘,把它靠在門口腳墊上。
“來英國取景拍個雜志封面,經過倫敦,順便過來看看你。”周霽年咳嗽了聲,宋杳怕冷,暖氣開得很足,屋子里熱滾滾的,他脫下了外套,搭在手上。
“你先進去坐,我等一下給你倒杯水。”宋杳小聲催促,兩個人站在門口干聊天是怎么一回事呀,極其順手地伸手拿過他的外套。
周霽年一米八多,外套也跟他的人一樣長,于是宋杳只得踮起腳,將它和自己的大衣一起掛在衣架最高角。
她身上的白色毛衣是短款,來了英國后用洗衣機亂洗一通,毛衣都被她洗縮水了;現在一踮腳一伸手,衣服下擺就往上躥,露出一小截腰。
明晃晃的牛奶質感。
周霽年像是被灼到般地垂下眼,摘下眼鏡,走進她的小小公寓,卻局促地尋不到一個落腳點。
打開冰箱門,宋杳的指尖剛觸上凝著冷氣的礦泉水,就想起他微啞的聲音和短促的咳嗽聲,于是空著手關上冰箱門。
按下熱水壺開關,在咕嚕咕嚕的水聲中,宋杳短暫失神,一顆心好像也連同水蒸氣一般翻來覆去地沸騰。
熱水壺自動跳停,她回神,往手邊的裝著半杯涼水的玻璃杯中兌入熱水,用手背碰了碰杯子,估摸著差不多是剛好可以入口的溫度才拿著杯子往外走。
周霽年沒有坐下,只是站在桌邊,低著頭看著她隨便貼在墻上的旅行明信片和一些照片拍立得。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斂眸回頭看她。
宋杳將水杯遞給他,“喝點水吧。”,然后自己主動在小板凳上坐下,朝著椅子方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下。
看著蹲在小板凳上縮成小小一只的宋杳,周霽年沒有說什么,順從地坐下,舉起水杯抿了口。
而宋杳就這樣仰著頭看他喝水,兩人都沒有說話,狹小屋子中無聲的尷尬在流淌。
眼睛落在他的脖子上,順著寬闊的肩頸線條和緊身毛衣勾勒著的小臂肌肉又掉在手上,滑過他的手腕與指節,停在水位線漸漸降低的玻璃板上。
然后,宋杳發現,她剛才手忙腳亂遞給周霽年的玻璃杯是她的杯子
毛衣下擺被攥得凌亂,他喝水的聲音都被放大,而滾動的喉結成為節拍器。
一杯水剩了一半,宋杳覺得過大的玻璃杯在周霽年手中卻只顯得小巧,杯子上花花綠綠的背景與q版的小鹿斑比圖案怎么看,怎么都和他的氣質都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