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還是決定過去,至少散散心里的郁氣。
她換了一身衣服,妝都沒化直接涂了個口紅。自打去故宮工作之后棄繁從簡,什么能輕便著來就怎么來,她皮膚白,瑩潤,尤其一雙眼睛最為出彩。
出去的時風風火火,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帶上包,不過一時疏忽拿成了工作包,上車啟動了引擎才發現倆柿子轱轆著滾了出來,她真是哭笑不得。
林家住在最里面,出來的時候能在大道上路過憧憧居民樓,兩邊都是景觀樹。眼見著就要過年了,出去的時候還有人影,影影綽綽的,換崗的警衛員帶著人挨個往樹上掛燈籠。一棵樹掛兩個,等到過年那會,路燈就完全雞肋了,燈籠徹夜不息。
她打了個方向盤,鳴笛一聲后,崗哨給她放了行。
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其實明知道要去酒吧,但是自己的思緒跟不上自己的動作。說白了就是放空了,人還沒回神。車開著開著去了反方向,不知道怎么就把車開到了六里橋,右手側就是八一制片廠,現在得叫八一制片廠原址了。
夜深了,里邊基本沒什么人,從外面往里看就是一間一間錯落著的房子,原先最早都是平房。大院里有不少阿姨是文工團的,他們時不時就跟著過去看,一問就是家屬,那會管的也不嚴格,一群屁大孩子三三兩兩就在那兒玩了起來。
林舒昂記憶沒那么深刻,她唯一記得深的就正好是鄧安紹提的那一茬,靳衛空帶她掏鳥蛋,她隱隱約約記得應該還有幾個人,但靳衛空是始作俑者,所以記得有些深。
想到這,她伸出腦袋探出窗外看了看,黑黢黢的。甭提樹了,全都是鋼筋水泥大樓房,現在還去哪兒跟你整原生態鳥窩去林舒昂拍了拍頭,自己真是想昏了頭,那都是十幾年前近而十年前的事兒了
等她正準備撤的時候,冷不丁又讓她看見一人影,從八一制片廠大門走了出來。按理說也不稀奇,稀奇的是,現在都十一二點了。她莫名覺得詭異,卻又禁不住望了過去,那人身姿倒是板正,不像是普通人。
走出來之后在門崗前頭站了一會兒,從包里摸了一包煙。林舒昂看不清他的臉,連輪廓都依稀分辨,但她看見了那猩紅的煙燃起時亮起的小點兒。
她心里還是有些惆悵。
林舒昂開走了車,后面那抽煙的男人正好掐了煙。要是林舒昂再留一會就能看見更奇的一幕,里面不多時,又走出來一人,兩人一前一后,一看就是認識的。
“找著了”男人剛掐了煙,看著來人將身前的煙氣驅了驅。
“可不,就落在大道上了,怎么走的時候沒知沒覺。”后來的男人將鑰匙在手指上繞著打了個轉,似乎看見了剛開走的車“這個點兒,還有人過來呢”
“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在這兒停了一會,也沒見下來人,剛走。”他其實看見的不止是車,他還看見了里面的姑娘,趴在車窗前,路燈正好在她車頂上。姑娘披散著長發,眼睛看著他這邊,只一個錯身的功夫,他就看清了姑娘的臉。
“該不會和咱們目的一樣吧”他語氣中帶了點懷疑,但好友似乎沒有反應,“恪寧,在想什么呢”他拍了拍蔣恪寧的肩。
蔣恪寧目光一錯,將剛剛想的事拋諸腦后,回過了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說不定呢。”
“嗯,也是,你們院離這邊近些,他以前小時候就愛來這邊玩。”穆澤行的情緒也不太高,聽了蔣恪寧的話就沒往深處想。
今天蔣恪寧剛從延邊回了北京,手續辦完之后已經六七點了。二人回來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因為靳衛空的事,事了了,穆澤行就約著他,打算兩個人出來轉一轉,沒成想大半夜轉到了八一制片廠。
順帶掉了鑰匙,這叫什么事
天昏地暗,那車走后帶起的塵灰大概還在,引得穆澤行打了個噴嚏。他仰頭望著只掛了幾粒星子的天,幾陣涼風吹來又讓他打了一個寒顫,估摸著他和八一制片廠不太投緣,嘆了一口氣,“恪寧,回吧”
“回。”蔣恪寧點了點頭,卻是穆澤行先邁了腿,蔣恪寧墜在身后慢悠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