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棲挾持住裴循時,成國公府火光沖天,燕少陵帶著人沖破蘇子言的圍堵,闖進了后院。
火把如林很快將整座府邸照得透亮,而正中那姑娘,眼底眸色灼灼,映著晶瑩剔透的兩頰如同渡了一層霞色,有蓬勃之勢。
有了燕少陵的掩護,徐云棲毫不猶豫將裴循交給蘇子言,隨后二人火速上馬奔赴西華門與裴沐珩匯合。
徐云棲騎馬速度比馬車要快,先一步抵達西華門,荀允和早安排了大理寺少卿劉越在此處接應,劉越打算將老爺子以人證的身份送入皇宮,燕少陵將徐云棲交給劉越后,立即上馬去城門與熙王打掩護。
徐云棲在西華門外等了一會兒,終于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緩緩駛來。
她倒是料想過外祖父的情形,預先備了些參湯藥水,銀杏及時喂了老爺子喝下,未免徐云棲看了心疼,方才在馬車上裴沐珩已親自侍奉老人家換了一身干凈的灰色衣袍,銀杏也替他擦拭了面頰的血污,處理了一番傷口,面龐看起來沒那么觸目驚心。
少頃,馬車停下,裴沐珩親自掀開車簾,與銀杏一左一右攙著老爺子下車。
徐云棲一眼望過去,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只見老爺子面頰交替著十幾道傷疤,血痂覆滿了額尖,險些辨認不出他模樣來,那么高大清矍的身形瘦的似皮包骨,嶙峋佝僂,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外祖父”徐云棲熱淚奪眶而出,若飛鳥投林般朝他撲去,
章老爺子含著淚看著自小養大的外孫女,顫顫巍巍張開了雙臂。
三年多了,這是他們祖孫倆分別最長的一次,隔著生死離別,隔著滔天大鍋,隔著再也回不去的悠閑過往。
徐云棲就這么將他抱在懷里,曾經偉岸的身軀,寬闊結實的胸膛,如今只剩截截枯瘦的肋骨。
她心痛如絞,淚沁著血色望向幽深的蒼穹,
“我要殺了他們”
從未有過的磅礴恨意。
同一時辰,文國公文寅昌趕回文府,來到正室換上他那身象征五軍都督府左都督的朝服,他回得匆忙,屋子里并未點燈,借著廊外的光色匆匆穿戴,這時一人擒著一盞銀釭從簾外走來,光芒從身后慢慢鋪進,漸漸照亮拔步床東面這一隅之地。
文國公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豁然轉過身。
文夫人立在拔步床旁,似笑非笑看著他,
“這是要替誰去賣命”
不等文國公回答,她又笑,“是那個女人吧”
那個藏在他心底足足三十多年的女人。
過去她不知是誰,眼下這等局面,她也猜了個大概。
文國公聽著她嘲諷的語氣,臉色驀地拉下,冷著臉道,
“什么那個女人你以什么身份這樣說她”
文夫人聽了這話掩了掩嘴笑出了聲,“你多疑了,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有旁的意思。”
她語氣涼颼颼的。
他們夫妻倆向來話不投機半句多。
文國公平日都讓著她,隨文夫人如何嘲諷擠兌,他鮮少駁嘴,但文夫人提起那個女人,他卻不能容忍,他眼底冷色灼然,語氣冷酷無情,
“我告訴你,你這個位置本該她來坐,而你們曹家,若非我提攜,也無今日之榮光,你最好給我明白這一點”
文夫人聽了這話,眼底的笑意瞬間消失,面龐像是僵硬的朽木,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