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給云搖禁錮得惱了。
她松開口,偏過臉“你滾滾下去。”
聲音都是啞的。意識到這點,說完以后,云搖就立刻抿緊了嘴巴。
似乎是難得聽云搖如此狼狽,青絲掩垂間,慕寒淵低浸著啞意的笑音也淌下。
“只余下一絲了,師尊別泄氣。”
“”
這話幾乎把云搖嚇得血都涼了,下意識輕顫了下。
慕寒淵察覺什么,微皺起眉,將她往懷里藏得深了些“你最近為何有些畏寒”
“你知道、我是在吸取那些絲絡”云搖問。
慕寒淵一頓。
不知為何,他語氣似乎有些涼淡下來“若非是它的存在,師尊還會選我做爐鼎么。”
“”
云搖一啞。
順著他話意想了想,她才反應過來。
慕寒淵本就不知,惡鬼相本體的邪焰并未消失,而是一直封禁在她眉心。
而那些血色絲絡,又能助他修復生死之傷。
他大概以為,她是為了徹底謀奪他這份不死之力,才將他用作爐鼎的
挺好。
在他那兒,她的取死之仇又添了一筆。
埋首在他頸側窺不見的翳影里,云搖無力地勾了下唇角。
也難為慕寒淵了,對著這樣一個自私自利、背信棄義、罔顧天倫、禽獸不如的師尊,還能日夜相對地做這種事,竟也還笑得出來。
這般忍辱負重,換了她,大概做夢都想將人一刀結果了
吧。
云搖自嘲想著,心冷得也更甚。
她一言不發地推開了慕寒淵,披衣起身“過幾日便是仙門大比了,雜事頗多。自今日之后,你便不必再來我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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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寂。
須臾后,她聽得慕寒淵坐起身,那人華冠下披著清冷如銀瀑流瀉的長發,聲線卻低啞至極“師尊此言何意。”
云搖沒動。
背對著慕寒淵,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意思是反正最后一絲血色絲絡拔不盡,但量它不過如杯盞之水,也不可能在慕寒淵那片猶如汪洋的靈海里翻了天去。
如今既消解了他入魔之虞,孽恨也已鑄成,離仙門大比的事定只余下幾日,還不如留他個清閑。
但這些自然都不能與他說。
于是云搖站了片刻,乏聲道“沒什么,只是覺著爐鼎之事了無意趣,反正,你的利用價值也差不多了,就到這兒好了。”
“”
身后寂靜許久,漫長得,叫云搖心底滋生出些如跗骨陰翳似的不安。
像有什么蘊藏在黑暗里、從未見天日的可怖意象,在她不知不覺時滋生壯大,而此時顯露觸角,快要將她吞噬下去。
云搖攥緊了指尖,轉身。
榻上,燭火映不進去,隔著薄紗,只能見著慕寒淵披衣,身影清孤地坐在那兒,周身滿是昏昧的翳影。
興許是燈火闌珊的緣故,云搖望著黑暗中他的蓮花冠,竟覺著它清冷不復,而是染滿了墨一樣的濁黑。
“慕寒淵,你”
云搖聲音剛起。
另一道聲音便傳入洞府中。
“師叔,青木求見”
“”
無形而緊繃的弦,被外力無形斬斷。
而燈火晃入,也為云搖映照分明紗幔內,依然是那頂清冷不染的蓮花冠。
云搖的肩背驀地松弛下來,確定無虞后,她幾乎是本能地轉身,不愿被慕寒淵辨得一絲真意,便將身影挪閃向洞府外“我去見掌門,你自行離開,不要被他發現。”
她頓了下,留下最后一句“我們之間的事,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