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鬧。”云搖厲聲回眸,喝止了乾門眾人,“一個個有傷在身,跟上去是要拖累我還是拖累慕寒淵留在宗門內,調息養傷,料理后事,待我回來。”
“是。”
乾門弟子們面色灰敗地退下去了。
蕭九思卻點了幾名九思谷高境長老,又御劍起身“我既無傷,亦無事,隨同前往,小師叔不會怪罪吧”
看在九思谷第一時間帶人來援的份上,云搖不想跟蕭九思計較口舌,扭頭御劍而去。
“自己跟上。”
“”
幾道劍氣才剛凌空百丈,尚未離開乾門,就忽見一道刺眼寶光從西北電射而來,幾乎轉瞬就將到身前。
九思谷長老皆是神色凜然,謹慎者更是已經御起靈罡護身。
唯獨為首的云搖面色先是一怔,繼而微變,她抬手向那道寶光釋出一道靈力,只見曳著光尾而來的寶光忽地在半空中一頓,像是靈性十足的感知后,竟是改了射向乾門內的方向,扭頭就奔著云搖來了。
“轟”
如裂風而來的巨聲后,
來物停到了云搖身周。
寶光間的東西終于在他們面前露出了真容。
“憫生琴”九思谷一名長老在蕭九思身后驚聲,“這不是寒淵尊從不離身的法器嗎”
“法器離主,慕寒淵不會出事了吧”
“不可能啊,這法器靈光靈性全然無損,不像是經過喪主之變。”
“”
云搖在其中面色變化最劇,她一抬箭袖,將憫生琴與只她明晰感知到的琴中龍吟劍收起,然后御起奈何,飛速向著西北方向遁去。
“谷主”身后長老遲疑出聲。
蕭九思斂去眉目間沉色,一垂袍袖“跟上。”
“是。”
然而余下這一路向西北,行經荒野,村莊,愈是向前,九思谷眾人愈是觸目心驚。
無論荒原野地,還是住了人的村鎮,一路都是浮玉宮長老或者弟子們的尸首。
起初他們逃得紛亂,有浮玉宮的人趁機潛入沿途岔路的村莊內,與碧霄等為首者分道,謀求偷生然而這些人同樣無一逃過死劫。
有的是御劍行著,便身首分離,跌落村中,血花直灑,嚇得村民癱地。
有的是藏于村鎮鬧市,被當眾一劍穿腦,連元嬰神魂都未來得及逃出便碎盡殞命。慌得滿鬧市四散逃命,雞飛狗跳。
還有的是干脆躲入村戶家中,哀求村民為自己掩藏時,來不及道謝就已見劍尖透心而出,笑容凝固的尸首砰然倒地,血淋滿屋墻。驚得屋中嬰孩啼哭不止,農婦暈厥
所過數千里,無一幸免。
而村莊鬧市中四處驚聲,諸如“惡鬼索命”“修羅蕩世”之說,傳得整個仙域北地內都人心惶惶。
蕭九思不得不調來駐守乾門的一部分九思谷弟子,安撫沿途村莊百姓。
往西北去,尸首漸漸少了,風雪卻漸漸森厲。
以云搖為首,沉默不語,只神色愈發青白,低頭循著尸首痕跡,時不時改換方向。
終于在見到那位浮玉宮七宮主元松青的尸首后,云搖剛要重新上劍,九思谷的一位長老忽然出言“若修者入魔,法寶確有可能自斷牽靈。”
“”
奈何劍一滯,云搖凌眸睨下,神色冰冷“你說什么”
那名長老被云搖眼神一懾,未敢再言,退了回去。
只是在他身側,九思谷那位萬長老已經沉聲接話“此子心性狠厲,鬧市殺人,當街不顧,劍劍不問生死、不留活口,只為趕盡殺絕,幾近殘虐我師弟猜測入魔,有何不可”
云搖冷眼看他“萬長老究竟是責慕寒淵殺浮玉宮該死之人,還是仍想將蕭仲等人之死,推于他一人身上”
“”
提及蕭仲,萬長老更是臉色遽變,勃然怒聲“那日天照鏡所卜,仙域人人得見彼時小師叔祖不肯認,今日又如何魔頭禍世,殺人盈野,這難道不正是天照鏡所卜還是非要等到來日,乾元界尸
山血海,白骨盈天,仙魔兩域盡為那魔頭一人所戮到了那時候云小師叔祖才肯承認天照鏡所卜未有半分差錯嗎”
云搖臉色煞白,又驚又怒。
怒自然是因為這番要陷慕寒淵于天下不義之地的言辭,驚,卻是因為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
不。
不應該,亦不可能。
她相信這一世的慕寒淵,他這些日子里的變化莫說是她,即便乾門弟子間也是有目共睹,他不會成為前世那個漠視蒼生、視人命為草芥的魔頭。
他一定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