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終焉本身的宿命么。
“這魔頭出身乾門幾百年前,乾門七杰英才輩出,卻幾乎盡數喪于魔修之手如此血海深仇乾門難道忘了不成”
“不錯乾門難道忘了先輩盛名竟要對禍世魔頭包庇到底”
“云搖前輩你的師父師兄師姐若仙靈猶在你可對得起他們”
“嗡”
奈何劍忽清音長鳴,唳聲直破九霄,絞碎了絕巔外翻騰的云海,壓得偌大絕巔刑臺四方一片死寂。
眾人紛紛噤聲收音,警覺地望向乾門。
各家仙門人人神色動作皆有變換,不知多少人準備了多少殺招,防范著今日刑臺之上,乾門若要力保慕寒淵,他們便將效當年仙魔兩域之戰時以弱抗強時舉。
一時臺上竟彌漫著種肅殺又悲壯的氣氛。
若非他們所視為“惡龍”的,正是慕寒淵與他身后的乾門,那云搖大抵都想發笑了。
只是想到今日后事,她再怎么牽動嘴角,也勾不起絲毫笑意。
闃然寂靜里,云搖抬眸,望向懸劍宗方向。
今日懸劍宗宗主親臨,而云搖也能覺察,他們那位已入渡劫境的世所不知的老祖,此刻同樣就在絕巔百里之內。對于渡劫境而言,這點距離下瞬息可至。
氣機定身,云搖卻似無察,她冷淡問“懸劍宗想如何處置”
“合眾仙門之議,非殺即廢,”懸劍宗宗主素來鐵面,此刻能看出些許遺憾,但也只是些許,“若乾門愿為慕寒淵廢除修為,懸劍宗劍獄可留一隅之地,負監看之責到底。”
一身紅衣的女子長垂了柳眉,抬手抹劍,似笑而非“好生慈悲啊。”
“可惜了,梵天寺主持的位子,合該讓你們坐才是。”
“”
刑臺四方,眾仙門耆老面色皆變。
“云搖前輩身代乾門,何出此言”
“莫非乾門今日真要舍得千年清名,與魔頭同墜”
“云前輩三思啊”
“奇怪,我明明是夸贊你們,怎么你們卻覺著我是在嘲弄呢”云搖身影微晃,下一瞬,便已現身絕巔崖邊,數丈外便是禁制的金色光牢中的慕寒淵。
那點松碎翳影般的笑色,在云搖觸及慕寒淵的眼眸時,就頃刻如水中花月般消散。
“師尊。”
“”
云搖眼睫微顫了下,垂開。
“你要記住你說過的話,”傳音里,云搖字字聲顫,“蒼鱗惡爪,不可改其心。”
慕寒淵微怔“師尊那日聽到”
不待他說完,云搖驀地轉身,望向刑臺下四方眾人,面冷聲霜“乾門千年清名,我師門故人盡喪仙魔之戰中,確容不得入魔之徒。”
“今日,我云搖、逐門下親徒、慕寒淵從此以往,乾門再無此人”
“”
天地瞬寂。
刑臺上下眾人驚愕啞然。
“師尊”
身后禁制光牢搖晃欲墜,慕寒淵顫栗難已的聲線從禁制中脫出。
隨著驚聲嘩然,禁制光牢竟在眾人面前碎去,化作紛揚的光點,混入絕崖后漫天的風雪中。
慕寒淵朝云搖一步踏出,薄唇微栗“師尊”
“住口。”
云搖未去看慕寒淵的眼,手中奈何劍攥得顫聲低鳴,“懸劍宗宗主要廢你修為、囚你終生,在我看來便是太過仁慈你若不死,天下難安。”
刑臺上,重逾萬鈞的禁制之力再次加身。
血色染透了他雪白的清衣與長發。
慕寒淵卻像無知無感,踏出一步一片的血泊,也要固執地朝云搖走去。
“師尊殺了我、但不要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