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虎城的血雨,連綿了兩月方絕。
兩個月后,戍衛白虎主城及其轄域的白虎衛們已經從上到下歷經了一遍新城主帶來的血洗
暴虐殘殺的,無論職級修為,全都被新城主親手送去“陪”了他們的前任城主。
頑抗不從的,則一律封禁修為扔進了白虎獄。
而對于這位新任城主,新白虎衛們的評價也十分極端地矛盾不一有人說他性子溫良,言行峻雅,和善寡淡得不似魔族;也有人說新城主分明才最是暴戾冷血,嗜殺成性,從當日他初至白虎城,夜屠城主府如踏草芥便可見一斑。
但至少在有一點上,大家是想法統一的
那就是這位新城主一定生得相貌極為丑陋,多半是出身于族人盡數體態修長雋拔、但長相都能止小兒夜啼的狼魔族。
否則,他怎么會生得一副謫仙氣度,偏要戴那么丑陋駭人的青銅面具
至于白虎城兩月易主的這件事,在魔域傳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數百年前,魔域最后一任魔尊身殞之后,魔域心核之地的魔尊殿便自封,王城隨之陷落,成為了如今魔域中心那個地火魔焰滔滔不絕的“天隕淵”。
其后,四大主城各自為政,互不干預,各自疆域內已經歷過數不清多少輪的權力更迭了。
其中最長的,如青龍主城,城主府根基深厚,世襲傳之,數百年也不曾有過大的變動。而短一些的,譬如四大主城中最為動蕩的白虎城,上任城主這種上位不足一年便被梟首的短命鬼,也并非第一例了。
因此,魔域人人將這場白虎城血洗當作數百年內再尋常不過的一次權力更替。
直到一位身影清癯的病弱琴師,身后跟著個抱著張破敗木琴的面色蒼白的小婢女,踏入還鳳城的那日。
“啪嗒。”
城墻檐上一滴舊雨,落到了青苔滿布的石階下。
一方水洼被水滴濺得漣漪四起。
小伶從離著還鳳城還有幾里地時,就已經嚇青了臉,此時入了城門更是臉色難看,手里木琴抱得緊緊的,倉促又快步地緊跟在身前那道白衣身后。
入城才幾丈,就擦肩經過了還鳳城內巡查的一隊朱雀衛,她死命把腦袋低下去,像是要埋進胸懷里才安心。
好不容易聽著身后鐵甲衣撞擊的銳利聲音漸漸遠去,小伶胸膛里那顆跳得急促到快要蹦出來的心也慢慢跟著平復,但仍是吊著些。
“三丈,四丈,五丈,六丈”
小伶抖著牙關在心底默數。
就在那隊鐵甲朱雀衛即將遠去,她要徹底松下自己懸著的心時
“就在這兒歇息吧。”穿著素白衣衫的破落琴師聲線倦懶地起了話,忽然在小伶身前停下來。
“”
小伶難以置信地仰起臉,看向身前的琴師。
在他徑直走向的地方,赫然坐落
著還鳳城入城內的第一個半露天的小茶攤。
“大大人”
小伶慌忙抱著木琴跟上去,只覺著腿肚子都驚栗得打彎。
等她快步過去時,破落琴師已經在最近的一張空桌旁落了座。
那人隨手拂去塵灰,微微泛舊的衣衫在他折撐起的肘下疊起層層袍褶,露出了半截冷白如玉骨冰川的小臂。
“嗯”
青銅面具下,那人闔了長睫,隨口應過。
“大人,這里可是還鳳城啊,”小伶伏低了身,小心翼翼地顫著聲兒提醒,“離朱雀主城尚不足百里,更是朱雀城疆域內朱雀衛們巡視最多的地方,稍有動靜,朱雀城的戍衛們不用半個時辰便能趕過來的”
丑陋至極的青銅面具下一聲低嗤“對還鳳城,我了解應比你多上一分。”
“那你還”小伶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到底沒敢放肆,“那我們是不是,小心些,避著朱雀衛”
“為何要避。”
“大人您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