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片雪色落入了慕寒淵的眸里,卻氤氳成了幽微晦暗的底色。
云搖是在那人握住手腕的指骨漸漸用力,像是要嵌入她血肉間時,被不明顯的痛意從昏沉里喚醒。
隔著繚繞的水霧,她輕瞇起眼,視線描摹那身光影“慕寒淵”
眼神與聲音里猶是未曾設防的迷蒙。
“”
慕寒淵垂下的眼尾輕抽了下。
不必察問,他也知道云搖將他當作了這一世的那個自己。
她這副神容他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了,為了這樣短暫的片刻,他竟覺著好像哪怕要暫時扮作那個悲憫而愚昧的自己來討她幾分溺色,也沒關系。
慕寒淵想著,慢慢折膝下去,濃密的長階低低抑下,藏住了他眼底的冷戾。
連聲線也一并被水霧浸得柔軟下去。
“師尊。”
他指節微微松開,納下紅印的她的腕骨便在他掌前滑下了寸余,直到她柔軟的手被他修長指骨裹入掌心,慕寒淵托握住她的手,勾翻過來,低頭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
細密的長睫低闔著,微微帶顫。
“我好想你。”
云搖像是怔在了水池里。
幾息后。
水中的人面色陡然變了,迷蒙從她濕漉漉的眼眸間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瞬的僵硬與警惕。
云搖毫不猶豫便抽手,撥開水紋向后退去。
“”
慕寒淵維持著忽然空了的手掌未動,漫長的死寂后,他緩撩起眼
。
眼底如陰云密布,薄唇卻勾起了笑。
aaadquo師尊是太了解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是太了解我,為何如此輕易便能分清”
云搖只覺著手背上被慕寒淵吻過的地方像是被灼燙過似的刺疼,她將手背去身后“他才不會像你這樣。”
“”
慕寒淵眼瞼微顫了下。
那一秒里他偽飾的笑意仿佛碎在了眼底,變作最狠厲冰冷的利刃
“他和我本就是一人”
“那是曾經,”云搖毫無遲疑,“他絕不會再成為你了。你明知道這一點,所以你之前才想方設法陰謀算計、所以你如今才不敢再放他出來。”
“只知躲避既定的宿命,那是他的愚昧。”慕寒淵眼神戾然,眼尾下隱藏的魔紋也一點點沁出冷白的眼瞼。
它色澤被水霧染得愈重,也愈發襯得他如生了謫仙面的修羅惡鬼。
慕寒淵一步步踏下埋沒在水中的石階,朝青石前的云搖走去。
“哦,我懂了。”慕寒淵輕聲如蠱,“你喜歡的是這一世那個只知掩藏自己本心本性、拿天真愚昧偽作圣人模樣的慕寒淵,是么”
云搖眼皮輕抖了下。
她望著慕寒淵眼底漆黯的至深處,不知那里是否還沉睡著另一個能夠聽到她所言的神魂。
但她還是慢慢攥緊了拳,輕聲“是,我喜歡他。但躲避那一切的不是他。宿命挾裹的浪潮下,順從是不需要勇氣的,反抗才需要。真正膽小的人分明是你。”
“”
慕寒淵身影驟止。
難以克制的魔焰終于從他濕透的衣袍下卷起,即便是在水中,亦將他身周那些波瀾陸離的水紋燒灼成猶如透明而猙獰的鬼火。
“你再喜歡他有什么用、他已經出不來了”
慕寒淵抬手,不遠處玉石桌案上的黃梨木盤便迎空飛來,兩盞清酒盈盈顫顫,“同你大婚、與你將飲這合巹酒的還不都是我”
“”
云搖氣得閉了閉眼。
她說了一席話,慕寒淵卻好像只聽見了第一句。
“怎么知道他不能再出來,師尊現在便連睜開眼看我都不愿了”
這一聲話尾幾乎撫上她耳畔。
云搖驀地睜眼,果然便見慕寒淵已經近在咫尺,她蹙眉要退
早料一步,慕寒淵垂手抵住了她纖細腰肢。驀地將她拉回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