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示意遇風云帶路,去了胖三嬸家。
胖三嬸坐在院子門口,與鄰居兩個嬸子一起,坐在四方小木凳上,用薄的三角小刮刀撬牡蠣。
只見一只只青色石質牡蠣殼被輕巧撬開,小刀一剜,連貝柱帶牡蠣肉一起剝下,放到邊上的咸水盆里泡著。
鮮香海腥味飄得整條街都是。
抬頭看見云昭,胖三嬸笑了“哎喲,姑娘真來買牡蠣呀快看看,今日的牡蠣可肥了一只比一只白嫩嬸子便宜賣你”
云昭“”
上次明明說請她吃牡蠣,敢情只是客套客套。
“三叔呢”遇風云問。
胖三嬸一邊噌噌撬牡蠣一邊回道“擱屋睡著呢,昨日懶去太上廟,夜里又沒睡好你說這人,怎么就不聽勸,死倔死倔”
她手上的牡蠣刀簇新,刀光一閃一閃,動作遠比邊上的嬸子利落。
撬完一盆,隨手把牡蠣刀往身前圍兜里一揣,騰出手來,拖過更遠處滿滿一大木盆未開封的新牡蠣。
在圍裙邊擦了擦手,探手往兜袋里摸出牡蠣刀,繼續干活。
“嬸嬸新買的牡蠣刀”云昭問。
胖三嬸點頭“對哎,你怎么知道”
云昭笑著指了指她身前的防水布圍兜“你上次找刀沒找著。”
“哎喲,小姑娘記性就是好”她用牡蠣刀的木柄刮了刮頭,“不像嬸嬸,上年紀健忘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云昭看了看薄而硬的三角刀口,笑瞇瞇揮手道別。
出了冷巷,她把遇風云叫到一旁“他們家原本做什么的”
他微帶詫異,又多看了她一眼,低聲回道“三叔采珠,三嬸采牡蠣。”
“后來呢”
“三叔一次采珠時,遇到溫伯父的船,不慎被船槳打壞了一只眼睛,無法再采珠,便到捕鯨船上做事。怎么了”
云昭搖搖頭“下一家。”
接連走訪幾家船員,戶戶家徒四壁,并且多多少少遭遇過意外或不幸,不得不上捕鯨船做事。
做最危險的活,卻只能拿微薄薪酬,勉強維持生計。
溫長空為朝廷捕鯨,但凡與旁人有什么糾紛齟齬,官府都會無條件偏袒。
云昭心中漸漸有數。
經過鐵匠鋪,她讓晏南天買了把菜刀,送給那戶需要借刀的人家。
“阿奶,”云昭拉著老嫗枯硬的手,問,“家里菜刀什么時候丟的”
“挺久啦”
“有上次出海那么久”
老嫗想了好久,點頭“差不多”
“謝謝阿奶。”
云昭掀開用來當門用的破氈布,離開老嫗家。
她一步一步走在夕陽下,影子越拉越長,看著有點落寞。
“阿昭。”晏南天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別的不好說,為海民削減些賦稅,我想想辦法,應當是可以的。”
她偏頭看他“嗯。”
他笑著摟了摟她“接下來還找什么嗎”
云昭想了會兒“一把梅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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