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闊心中亦是沒底,此刻被兒子問得煩了,“我能說什么事出突然,哪里是我能立刻說得清的”
常歲安眼前開始發黑“阿爹,您的意思是,此事還真有可能”
“說不好”常闊眼神反復,皺眉算著時間“歲寧今年十六歲,這姚翼正正好是十六年前入京赴考,中了進士,他祖籍不在京師,未入京前說不好是否已有合意之人若說為了攀上裴家這門親事,而瞞下了私下已有女兒的存在,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著,看向常歲寧,先溫聲安撫道“歲寧,乍然聽到這些,阿爹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眼下不管說什么,都只是猜測而已,況且就算真有此事,要如何解決,那也不是全由姚家說了算的。”
“阿爹,我一點兒都不急。”常歲寧看向真正著急的人。
常歲安的冷汗已沿著額頭往下滴落,面色慘白如大限將至。
“我不是姚家的女兒。”常歲寧語氣平靜卻篤定。
常歲安眼中燃起希望,回光返照般看向妹妹“寧寧你為何如此肯定”
常歲寧面色泰然“直覺。”
常歲安“”
還是繼續大限將至好了。
“阿爹可還記得,殿下當年將我帶回來時,都說了些什么”常歲寧問常闊。
常闊回憶了片刻,此刻便也直言道“殿下只道你是個孤兒,要我們務必好生照料著其它的,便不曾多言了。”
常歲寧“那不就對了,無父無母,才能被稱之為孤兒。”
“對”常歲安聞言趕忙道“首先還活著這一點,姚廷尉就不符合條件”
常歲寧“”
很有說服力,但少了點禮貌。
“可我總覺得殿下當年之言,似乎有所保留。”常闊凝神想了想,道“故而歲寧的身世,終究是不明朗的。”
常歲寧默然。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也成了那種生前留下一堆不清不楚的話、做出一堆不明不白的事,死后讓人猜破頭的可惡存在了。
“歲寧,阿爹也不瞞你,這些年阿爹也試著讓人查過你的身世”
常闊看著面前的少女,很奇妙,這些他以往不可能說出來的話,此刻竟也能如實和向來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做出溝通了“阿爹這么做,并非是想將我們歲寧送回哪里,恰恰相反,正是不想有朝一日突然冒出什么見了鬼的尋親之事,而毫無應對的準備阿爹是個粗人,這么說,歲寧能明白嗎”
看著盡量注意措辭的常闊,常歲寧輕點頭。
“只可惜,并未能查到什么。”常闊嘆了口氣“所以方才乍然聽到那姚翼家中的那些個破事,我才忍不住多想那么一茬”
“阿爹不必費事多想了,我就只是個孤兒而已。”常歲寧道“若姚廷尉與那裴氏當真認為我是姚家女兒,那定是他們弄錯了。”
“沒錯,一定是他們弄錯了”常歲安不知何時已經紅了眼眶“但是寧寧,你不是孤兒,你如今有四個阿爹,還有一個阿兄”
常歲寧朝他笑了笑“我知道。”
只是他既不吝于將其他三個阿爹通通都給她算上了,卻仍不忘將喬家阿兄排擠在外,這份寸土不讓的決心,也是叫人嘆服。
常闊則是道“或許姚翼的確是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亦或是的確于巧合之下尋到了歲寧身上不然那裴氏應也不會毫無憑據之下便胡亂發瘋。”
常歲寧點著頭,則是想到了另一層姚翼或許,的確是在找“她”
“如此便顯然是他們誤會了。”常歲安緊緊皺眉“那要同他們說清楚,好叫他們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嗎”
“怎么,你還要老子上門,和那裴氏和氣坦誠解釋一番,將這誤會解開”常闊瞪著兒子才想夸他幾句
“坦誠是用來回應坦誠的,而不該用來回應那些無知蠻橫而傲慢的惡意。”常歲寧道“縱然真要解開這所謂誤會,那也要等到對方付出相應的代價之后,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