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屑聞言猛地停下腳步,神情怔然了片刻后,瞳孔一陣緊縮,整個人都戰栗起來,像是想起了極痛苦可怕無法接受之事。
此時,斂了呼吸的常歲寧就站在距其兩步之遙的假山后,將其這番神態變化盡收眼底。
“殿下沒了,殿下在北狄被人害死了”玉屑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未能護好殿下,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
言畢,如陷在了痛苦往事中的她突然毫無預兆地推開攔在了身前的女使,奔進了夜色里。
“玉屑姑姑”
兩名女使趕忙跟隨。
見她們離開的方向正是祭堂所在,常歲寧未急著跟上去,而是彎身自腳下撿了塊石子,走到那院墻下,拿石子在墻角處畫了幾下,快速留下了一個看似簡單的圖案。
此處并非主院,墻壁本就有些斑駁,這圖案在上面并不顯眼,便是瞧見了也不會多加留意。
但在有心之人眼中,卻一定足夠醒目。
她今日前來只為見玉屑一面,探一探路。
方才所見可知玉屑身邊有至少兩名女使守著,如此情況下,她縱有天大本領,也沒有辦法對玉屑做任何事而不被人疑心。
且此處是長公主府,而她此時已不是李尚,在此處作妖,毫無優勢可言。
所以,她要讓玉屑主動來找自己,別的暫且不論,先占下主動權再說。
而不管是對方是真傻還是假傻,只要還活著,那么就別妄想可以將真相藏起來。
“常娘子這是去哪里了”
常歲寧剛回到前廳外,就見先前去沏茶的女使快步走來,顯是找了她好一會兒了。
“我方才有些腹痛,便去尋了凈房。”常歲寧狀似有些不自在地胡謅道。
那女使看了眼她回來的方向,那處確有凈房在,便也未多想,只微皺眉提醒道“長公主府不比其它,常娘子還是不要獨自走動得好。”
常歲寧態度也很端正“姐姐放心,再不會了。”
少女神態并不諂媚討好,白皙漂亮的臉上只有認真反省之色,如此一句姐姐喊下來,叫女使愣了一下。
片刻后,面色不自覺緩和了下來。
畢竟又沒闖什么禍,小姑娘家腹痛就近尋個凈房又有什么錯呢反倒是她剛才那般嚴肅做什么,真是不應該。
“晚間風涼,常娘子進廳內吃些熱茶果子。”
常歲寧點頭道謝,依言進了廳中坐下。
待吃了盞熱茶,又安靜坐了一刻鐘,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常歲寧才提起去尋鄭國公夫人。
女使點頭,帶著她回了祭堂。
二人剛近得祭堂外,便有失控的哭聲入耳。
卻不是段氏
雖說方才常歲寧走后,段氏也一度放飛自我哭出了聲來,但哭到半場,忽有更為悲切猛烈的哭聲不期而遇,段氏回頭一看,只見是玉屑瘋了般撲了進來跪倒伏地痛哭。
這陣勢將段氏唬得哭意也沒了,忙往一旁讓了讓。
那兩名追來的女使欲將人帶回去,但她們越拉玉屑越是掙扎得厲害,掙扎間撞到香案上,頭都磕破了。
這般又哭又鬧地折騰許久,待常歲寧到后沒過片刻,便見人力竭昏厥了過去。
如此才算平靜下來。